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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青报:卫生巾互助盒登上热搜后 改变的不仅仅是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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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卫生巾互助盒登上热搜后 改变的不仅仅是观念

来源:北青-北京头条

近日,话题“卫生巾互助盒”登上热搜,主持人梁钰转发并置顶“予她同行_Standbyher”的微博并表示:“Girls help girls”。

自2020年10月13日,天津音乐学院音乐教育系陈怡然老师在学校提出并发起“卫生巾互助盒”至今,据梁钰和予她同行志愿者收到的反馈,截至2020年10月31日晚11点,共计249所学校放置了卫生巾互助盒,帮助解决女同学在需要卫生巾时却又无法满足需要的窘境。

事实上,在几年前,就有公司意识到女性在经期可能会遇到的尴尬,在市场投放了卫生巾售卖机,可收益甚微。直到“卫生巾互助盒”登上热搜,该公司创始人耿洁女士认为,性平等的观念增强了,拒绝月经羞耻,卫生巾售卖才会更多的出现在公共场所。

“卫生巾互助盒”创始人:经常有女生向我借

天津音乐学院音乐教育系的陈怡然老师没想到她的一个点子,会这么快的在高校女生中扩散,更没想到能登上热搜。

陈怡然老师介绍,在学校里有一间她的专用教室,她教的所有课程都在这间教室进行,她用的很多东西也是放在这间教室的,包括水、卫生巾等等,有很多次有女生向她借用卫生巾。

此前,陈怡然也关注过梁钰在疫情期间向医护人员捐赠卫生巾的公益活动,于是她灵感一现,“突然来例假却没有卫生巾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我为什么不能在教室放卫生巾互助盒?”

陈怡然老师回忆,那一天,她向围成一个圈等待上课的同学们宣布,她做了一个“卫生巾互助盒”,放在了学生换鞋的地方,里面的卫生巾“拿一片放一片”。

女生们立刻就有一阵小的反应,“喔,是这样子!”有的女生表达了自己的开心,男生坐在那里静静地听。

据陈怡然老师介绍,这间个人教室是圆形的,两扇门是在对角线上,而卫生巾互助盒就放在学生入门换鞋的地方。如果学生“需要”,但又害羞的话,并不需要太大的动作就可以拿起卫生巾。

令陈怡然惊讶的是,同学们积极主动地参与卫生巾互助盒的维护。在放置了卫生巾互助盒的第二天,另一批学生也知道了教室放置了卫生巾互助盒。其中一名女生坐在班里,高高地举起一片卫生巾,问:“老师,那我现在能放进去一片吗?”陈怡然愣了愣,回答道:“那当然好!当然好!”

当然,陈怡然也有过一些担忧,怕学生以为这是“老师的卫生巾”而不敢用,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学生们“很高兴的参与进来”。

陈怡然老师说,她本来的想法是自己购买了卫生巾然后添加到互助盒里去,但现在同学们自发的添加进去她觉得也是个好事。“不过,到现在还没有同学使用卫生巾互助盒里的卫生巾,毕竟这种来月经而没带卫生巾的情况本身就很少。”

对于有人质疑卫生巾的质量和卫生等问题,陈怡然坦言她还没有想过这些,“这些问题是在‘卫生巾互助盒’兴起后才发现的,我相信大家会集思广益想出更棒的办法”。

陈怡然在教室放置了“卫生巾互助盒”后,通过微博向梁钰讲述了这件事。梁钰在10月14日发微博表示,“这个校园卫生巾互助盒真的太棒了!”28日梁钰再次转发了关于第一个卫生巾互助盒的微博,并解释卫生巾互助盒的起源是来自陈怡然老师,“这位姐姐的机智点子不该被磨灭”。

各高校女生效仿:“看到推送后,我们一起做了互助盒”

经过网络传播后,华东政法大学的学生受到鼓励与启发,自费在学校的卫生间安装了卫生巾互助盒;紧接着,中国政法大学等学校的学生相继做出卫生巾互助盒安装在卫生间。

10月22日中午,张冉(化名)和同学一起用胶带将透明盒子的盖子粘在学校逸夫楼一楼的女卫生间墙壁上,盒子呈打开状态,边缘大约为四片卫生巾的厚度,里面正好放进去两排不同品牌的卫生巾。盒子的上方墙壁上则贴着由“华东政法姐妹授权”的海报,上面写着大字:“卫生巾互助盒”,右侧则是小一点的“应急用”、“拿一片放一片,共同维护”、“放回品牌不限”的使用提示,最底下是几排小字:“拒绝月经羞耻”。

就在早些时候,张冉和同学都看到了一篇名为《明法楼东楼的洗手间——》的推送,主要内容就是华东政法大学明法楼一楼B区和E区中出现了放置卫生巾的卫生巾互助盒。朋友拉着他说:“我们做一个。”张冉立刻答应。

“我们只是想通过这个行为表达一下我们的态度,”张冉告诉记者,“事实证明我们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大家都纷纷响应。”

据了解,张冉和他的朋友是中国政法大学第一批卫生巾互助盒的制作者。在他们发朋友圈表示自己将卫生巾互助盒放在了卫生间后,第二天又有同学准备材料并制作了卫生巾互助盒放在了不同教学楼的卫生间里。

当然,张冉也向记者表示他的担心,“也怕被打扫的阿姨拿走”。好在,他的担心没有变成现实,卫生巾互助盒已经存在了很多天。

后来,因卫生巾互助盒而新成立的学生社团接管了对卫生巾互助盒的管理,并组建了“法大卫生巾互助盒计划意见群”,截至11月1日,群里共计359人。

在卫生巾互助盒出现后,部分高校也迅速做出了效仿,像中国政法大学等学校都有了卫生巾互助盒,这些互助盒由社团专门负责日常维护。

根据中国政法大学专门负责“卫生巾互助盒”维护的社团——elile法大性平会的官方微信公众号内容显示,现在校内共计十个卫生巾互助盒,分布在不同教学楼的女生卫生间内,此前学生自发安装的卫生巾互助盒已被拆除。每个卫生巾互助盒里还配备了一次性医用自封袋和标记笔,便于使用和返还卫生巾,保证卫生巾的卫生。该组织也表示,将会听取大家的意见作进一步的改正。

有学校已用卫生巾售卖机 管理更正规卫生

有学生告诉梁钰,她是在北京师范大学的图书馆卫生间发现了学校新装的卫生巾自动贩卖机。“虽然要花钱,但是感觉方便好多,也更放心一些。”

10月26日,梁钰发微博表示,北京师范大学在学校的女卫生间安装了卫生巾自动售卖机。

记者探访了北京师范大学海淀校区(主校区)的教十教学楼和教二教学楼发现,每层的女卫生间都有卫生巾自动售卖机,微信和支付宝均可支付,并且提供了第三方的维护电话。扫描二维码后便可购买,其中售卖的卫生巾仅为“七度空间便携糖果包两片装”,售价也仅为4.99元。

该售卖机来自专门研发并投放卫生巾售卖机的“筱叶子”公司,该公司创始人耿洁女士说:“要感谢提出互助盒的那个老师的点子,不仅帮了所有女性的忙,也帮了我们公司。”

11月5日,耿洁出差去了上海外国语大学,正是因为有学生在微博上看到了卫生巾互助盒的内容,学生们在搜索中发现了有卫生巾售卖机,于是向学校提出是否可以在校园内安装,校方便找到耿洁来商谈安装事宜。

耿洁说,北师大的卫生巾售卖机并不是他们公司第一批在北京投放的产品,2018年的时候他们就在北京林业大学进行了投放,当时恰好林业大学总务处的老师是个女同志,很了解女性的需求,便非常爽快的答应了。

这次“卫生巾互助盒”登上热搜后,很多学校和学生都把目光投入到卫生巾售卖机上,耿洁感觉去谈合作的时候,校方的接纳度高了很多。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也有学校向耿洁提出,校内已经有了学生们自制的“卫生巾互助盒”。

但耿洁认为,确实如网络上质疑的那样,自发管理的“卫生巾互助盒”可能会存在一些问题,比如放在盒里的卫生巾是网面的还是棉面的,就需要补放的学生写清楚,如果没写上,女生们用了可能就会出问题。此外,补放的卫生巾可能还会出现过期的情况。

为了保证卫生巾的干净和舒适,耿洁要求公司必须与知名卫生巾品牌合作,而且为了保证卫生,要求厂家在供货时,除了卫生巾本身的白色包装袋外,还要增加一个防潮防水的纸质包装袋,并且公司还有专门的管理人员对售卖机中的卫生巾进行定期清理,避免过期。

至于售卖机的商业性质与互助盒的公益性质之间的区别,耿洁认为其实两者没有冲突。互助盒倡导“用一片还一片”其实也是需要女生用完后自己花钱买新的卫生巾还回去,同样有消费成本。而他们的卫生巾互助机,价格并不高,尤其是投放到校园中的,如果校方能够提供补货渠道,他们也能给到最低价3.9元两片。如果校方没有补货渠道,需要公司派人补货,会增加一些人工成本,但也低于商场里的价位。

耿洁说,卫生巾售卖机其实并不赚钱,因为这本身就是一个应急的用品,客户群体比重不大,而且营收周期很长,他们公司的利润主要来自卫生巾售卖机内同时销售的纸巾、湿巾等。

卫生巾售卖机为何刚刚进入市场?

“卫生巾售卖机其实在欧美日本早就有了,但国内直到今年才开始有意识提出需求,这其实也是我们在对待性平等方面的一些进步。”耿洁说,她多年前在国外见到过卫生巾售卖机,觉得很方便。自己以前追剧的时候发现,在国外的一个普通饭馆里都会有卫生棉条售卖机,这些都给她很深的印象。

后来,耿洁曾在泰昌的一家商场里发现有公司做的卫生巾售卖机,她投币买了两片,但却不知道这卫生巾是什么品牌,而且感觉潮潮的,还有异味。“这女生们怎么敢用?肯定会过敏甚至闹不好还要生病。”耿洁说。

她和几个朋友商量,觉得这个事情一来有一定公益性质,二来有市场需求,便大家入股开公司,专门研发和投放卫生巾售卖机,而这家卫生巾售卖机的公司里,其实员工大部分都是“理工男”。

对于为何国内卫生间不能将卫生巾售卖机全面铺开?耿洁认为,可能还是民众对这件事的认知比较晚。“2015年我最开始去谈卫生巾厂家的时候,没有人愿意合作,因为在中国卫生巾售卖机还是个市场空白,卫生巾厂家担心售卖机的质量和卫生不过关,影响了自己的企业形象。”后来,耿洁费了很大力气,终于才说动了ABC卫生巾来合作。2016年,该公司的第一款卫生巾售卖机终于投放到市场上。

在投放的过程中,困难也一直出现,商场要按照自动贩卖机的标准收场地费,可卫生巾在需求上比饮料少太多,“如果这样收费,公司一定会倒闭的。”耿洁说,所以他们绝大部分的投放交费方式都是采取利润分成,保证公司运营成本。

此外,在洽谈投放的过程中,耿洁还明显的感觉到了“性别差异”,如果投放点的物业或总务人员是女同志,会非常容易答应投放,也会把各种要求降到最低,而如果是男同志的话,对方的想法就比较多,会提出较多的利益要求。“我们都祈祷着能碰到个女主管,她能够感同身受,而且也能力接这里面的公益需求。”

卫生巾是女性生活必需品,耿洁也想过与妇联等政府部门商谈,但发现至少在现阶段这个方案还走不通。作为一家企业必须要考虑商业成本,无法完成妇联部门提出的全面铺开的要求。“跟政府部门合作,往往意味着‘一抓一大把’,但有一些卫生间位置很偏僻,投放的话如果没有政府的支持,对企业来说无法办到。”

耿洁认为,这次“卫生巾互助盒”登上热搜是一件好事,最起码说明当代中国的女性在性平等方面有了很大的进步,拒绝月经羞耻。尽管新闻的热度会渐渐淡去,但女性对于生活需求的权利不会消失。而且,她也体会到中国目前很多部门也开始重视这方面的工作,大兴机场在兴建时就曾联系她,希望能够提供一批卫生巾售卖机使用,不过因为机场内部电路的问题,当时耿洁的公司还没有生产出电池版的售卖机,因此这个合作泡了汤。“但至少说明了我们的意识在进步,就好像在日本,修建卫生间的时候,会把卫生巾售卖机的位置单独留出来,相信未来中国也会这样。”

文/记者 张子渊

责任编辑:武晓东 SN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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