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月30日，甘肃兰州，正月初九，在甘肃省妇幼保健院新生儿加强护理中心，护士们正在精心照料“兔宝宝”。图/IC photo
根据国家统计局消息，2022年末我国人口比上年末减少85万人。但这并不意味着，全国各省份的人口都已进入负增长。目前，我国的经济发展在不同地区之间并不平衡，总体来说，东部沿海地区比西部内陆地区更发达。其实我国的人口发展在不同地区之间也并不平衡，总体来说，东部和北部地区比西部和南部地区的出生率更低。
根据各省份统计局发布的最新数据，2022年至少有江西、广西、重庆、甘肃、青海这五个省份的常住人口是正增长。但这些省份人口增长的原因不完全相同。
人口增长的两个因素
一个国家或一个地区的人口是正增长还是负增长，取决于两个因素。
第一，人口自然增长率。某一年的出生率减去死亡率，就是自然增长率。如果出生率大于死亡率，那么自然增长率就是正数。如果没有人口的迁出或迁入，自然增长率是正数意味着人口正增长。
第二，人口迁移，包括迁入和迁出。由于存在人口迁移，一个国家或地区的自然增长率是正数并不意味着人口一定正增长，是负数也并不意味着人口一定负增长。一个典型例子是，德国人口的自然增长率多年来是负数，但由于德国近年来接收了大量外国移民，所以近年来的总人口保持正增长。
2022年江西省出生率为7.19‰，死亡率为6.94‰，自然增长率为0.25‰。按照这个自然增长率来计算，如果没有人口迁移，那么2022年江西省人口将净增加1.13万人。但根据江西省统计局发布的数据，2022年江西省人口净增加10.58万人，这意味着净流入9.45万人。
广西的情况与江西类似，2022年人口自然增长率和净流入人口都是正数。2022年出生率为8.51‰，死亡率为7.08‰，自然增长率为1.43‰。如果没有人口迁移，那么2022年广西人口将净增加7.2万人。但2022年广西人口净增加10万人，这意味着净流入2.8万人。
2022年甘肃省出生率为8.47‰，死亡率为8.51‰，自然增长率为-0.04‰。如果没有人口迁移，那么2022年甘肃省人口将是负增长。但根据甘肃省统计局发布的数据，2022年甘肃省常住人口增加2万人，这意味着净流入人口超过2万人。
重庆的情况与甘肃类似，2022年人口自然增长率是负数，但常住人口增加。出生率为5.98‰，死亡率为8.09‰，自然增长率为-2.11‰。如果没有人口迁移，那么2022年重庆人口将减少6.8万人。但根据重庆市统计局发布的数据，2022年末全市常住人口3213.3万人，比上年末增加0.9万人，这意味着净流入人口7.7万人。
至于青海，虽然人口自然增长率是正数，但净流入人口则是负数。根据青海省统计局人口处公布的消息，全年出生人口6.3万人，人口出生率为10.60‰；死亡人口4.3万人，人口死亡率为7.23‰；人口自然增长率为3.37‰，增加了2万人。但截至2022年末，青海省常住人口达到595万人，比上年末增加1万人。这意味着，净流入人口为负数。并且，从整体上看，青海省常住人口增速继续放缓。
从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虽然这些省份在2022年常住人口都是正增长，江西、广西和青海的人口自然增长率都是正数，但江西、广西净流入人口为正数，青海净流入人口为负数；而甘肃和重庆的人口自然增长率都是负数，常住人口增加主要是因为净流入人口大于自然减少人口。
甘肃和江西人口净流入
到目前为止，广东省尚未公布2022年常住人口数据。按照往年的数据来分析，广东省2022年常住人口可能也是正增长，因为自从改革开放以来，广东省一直是人口净流入的省份，中西部省份有大量的年轻流动人口去广东打工。
对比七普和六普数据，可以看出，从2010年到2020年这十年间，广东省常住人口增加了2169万人，增量居全国各省份的第一位。2021年广东省常住人口增加60万人。
广东省人口净流入并不奇怪，但2022年甘肃和江西人口净流入，就有点儿不同寻常了，因为2021年这两个省份的净迁移人口还是负数。
根据甘肃省统计局的数据，2021年末全省常住人口2490.02万人，比上年末减少11万人，出生率为9.68‰，死亡率为8.26‰，人口自然增长率为1.42‰。
按照1.42‰的自然增长率来计算，2021年甘肃省人口自然增加3.5万人，但常住人口反而减少11万人，这意味着当年人口净流出14.5万人。2022年甘肃省人口为何能够逆袭，净流入人口超过2万人呢？
原因是，近年来随着沿海产业向中西部转移，就近就业增多，许多甘肃人返乡创业或就业。制约甘肃发展的一大短板是缺水，近年来甘肃各地都开展了“引水工程”，而且各地的交通、医疗、教育配套也在不断提升。2022年甘肃省GDP增长4.5%，高于全国平均水平。
根据江西省统计局的数据，2021年末全省常住人口 4517.4 万人，比 2020 年减少 1.5 万人，出生率为 8.34‰，死亡率为6.71‰，人口自然增长率为1.63‰。
按照1.63‰的自然增长率来计算，2021年江西省人口自然增加7.4万人，但常住人口反而减少1.5万人，这意味着当年人口净流出8.9万人。为何2022年江西省净流入人口达到9.45万人呢？
原因是，2022年受疫情等因素影响，上海、广州等沿海城市部分行业特别是接触性服务业用工需求下降，一些原来在沿海城市打工的江西农民工返乡就业。江西各地也出台措施大力发展乡村产业，落实就业帮扶政策，促进返乡农民工就地就业。2022年江西GDP增速达到4.7%，与福建并列全国第一。
广西人口出生率较高
2022年广西常住人口正增长并不奇怪，因为广西人口出生率多年来高于全国平均水平。以2021年为例，全国出生率为7.52‰，广西出生率为9.68‰，比全国平均水平高了2.16个千分点。
广西作为沿海地区，经济发展水平比较落后，人均GDP不但落后于中部的湖北省和河南省，也落后于西部的四川省和陕西省，与邻省广东的差距就更大了。2021年全国人均GDP为8.1万元，而广西人均GDP只有4.9万元，仅相当于全国平均水平的60%左右。
广西经济落后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一个原因是高层次人才严重不足。根据2020年人口普查数据，广西人口约5000万人，博士研究生人数只有1.3万人；相比之下，陕西省人口近4000万人，博士研究生人数达到5.4万人。
另一个原因是缺乏一个“强省会”或“强首府”。
“强省会”意味着人口的聚集，有利于发挥产业的集聚效应。产业集聚效应是指某个行业的上下游企业往往会聚集在同一区域，同行业的上下游企业聚集在一起，能够降低各方面的成本，包括运输成本、采购成本和各种其他交易和沟通的成本。
更多高素质的人口聚集在一起，就会有更旺盛的创造力。强省会也有利于发挥中心城市的辐射带动能力。与其他省会相比，广西首府南宁的经济实力较弱，2021年南宁GDP只有5121亿元，不到广州的五分之一。南宁的弱势，导致广西难以留住高层次人才。
近年来，广西开始全面落实强首府战略，加快打造引领全区高质量发展的核心增长极。未来，广西还需要进一步加强基础设施的建设，以及进一步优化人才政策，加强人才引进。人才是推动经济发展的一个关键因素。
文/何亚福（人口学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