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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才是《流浪地球2》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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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环球人物

只有我们国家可以了,

我们的科幻才可以成立。

去年北京国际电影节,郭帆担任评委,与人民文娱有过一次对话。很大一部分内容,就是围绕万众瞩目的《流浪地球2》。他指着自己的发际线说:“现在每天洗头,真的掉好多头发。”那时电影还未完成后期,他几乎忙到废寝忘食。

4个多月过去,再见到郭帆,是《流浪地球2》上映前夕。他看起来精神奕奕,实则不比之前轻松一分。预告片发布后,电影仍在修改。微博上有人指出预告片中飞行器的设计问题,郭帆看到后,直接回复:“我们赶紧改。

作为春节档的种子选手,大众对《流浪地球2》的期待早已拉满。2019年春节档,《流浪地球》开启了所谓的“中国科幻大片元年”,收获46.86亿元票房,之后又拿下第32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故事片奖。站在这样的成绩上拍第二部,资源是翻倍的,难度和压力也是。

所以,但凡遇到“会不会有第三部”的问题,郭帆从不敢铁口直断,总说:“得先这部不赔钱了才行。”尽管,他已经将一些第三部可能出现的细节拍进了《流浪地球2》。

从目前的口碑和票房看,《流浪地球2》并未辜负大众期待——某种程度上,它已经代表了中国科幻影视的最高水准。回首拍摄过程,郭帆有骄傲,有苦恼,也有反思。

超10万字的世界观概设

去年8月,《流浪地球2》发布首支预告,原著作者刘慈欣转发后写道:“这一次剧组准备了超10万字的世界观概设,字数比原著《流浪地球》还要多。

故事上,《流浪地球2》是第一部的前传,背景是半个世纪内的近未来,人类在发现太阳危机初期时,为“生存”做出的努力和探索。简而言之,它描述了“流浪地球计划”诞生的原因和过程。

10万字的世界观里有大线条。中国政府率先提出“移山计划”,利用1万台发动机花费2500年时间推动地球进入半人马座阿尔法星系;而“数字生命计划”的支持者们,则倾向于让人类在虚拟世界里获得永生。两方交战,成了电影在人类与末日的矛盾外,另一个主要矛盾。

也有奇观和细节。高耸入云的太空电梯,震耳欲聋的行星发动机,还有月球空间站、智能机器人,这一次的“小破球”走出地下城,将视野推向宇宙。

完成这些,郭帆和剧组历时1400余天,绘制了5310张概念设计,完成6000镜视效镜头,制作了9.5万件道具,搭建了102个科幻类主场景,置景展开面积超过90万平方米。

“第一集的时候,我们很难想象如何完成一件宇航服的制作,包括一些精密特殊道具的制作,所以要跑去向很多国外团队学习。”郭帆说,“但是这一次,我们运用了各种新技术的组合,有3D打印、数字车床,现在可以很快生产出20套宇航服。

这仅仅只是服装道具,《流浪地球2》的视觉呈现,与第一部相比更是精进。而在郭帆看来,视觉效果最难的并非“天崩地裂”,而是做个真人——这是隐于无形的。片中,我们看到了10年甚至20年前的吴京、刘德华,还有已经离开我们的“达叔”。这个模型,需要研究演员骨骼、肌肉、血流层、皮肤、毛发,之后再通过人工智能学习以及演员表演混合在一起,形成“真人”。

往往,真正的大制作不是上天入地,而是细致入微。郭帆说:“当拼完这个版图之后,关于视效类的制作我们基本已经全部涵盖了。接下来并不是考核单一镜头做得多么精美,而是我们是否有能力、有管理流程去完成几千个镜头,这是这一次技术升级和迭代的意义。

每次睁眼都是戏

特效之外,《流浪地球2》另一处惊喜,就是三位主演:吴京、李雪健、刘德华。

郭帆笑说之所以拍前传,一部分原因也是想跟吴京“再续前缘”——上一部最后,吴京饰演的刘培强开着飞船撞向木星,而郭帆也不愿意搞“复活重生”那一套。第二部里,刘培强个人故事有了细致展开,吴京也贡献了动静皆宜的表演。

相较于刘培强的成长与选择,刘德华饰演的图恒宇更为复杂。他有自私的一面,也有无畏的一面,而每一面都藏在厚厚的眼镜之下。郭帆说:“华哥拍摄时戴的眼镜,是一副真的1000多度的近视眼镜。它会打破演员之前的安全感,有一种‘摸’的感觉,既有禁锢,也会激发演员寻找一些新鲜感。华哥适应非常快,找到了一个表演支点。

最让郭帆感动的,还是老艺术家李雪健的加盟。敬业,是郭帆每次都要提到的第一感受。李雪健对每场戏都会做非常周密的准备和思考。开拍第一场,是李雪健睁开眼睛的镜头。

“他一开始有大概十几秒的快速眼动期,闭着眼但眼球不断在动。接下来睁眼,一边睁开一半,一边瞬间全部睁开,紧接着眼球开始动,你能感觉到老爷子对所有面部细节的控制都是那么精准。”郭帆说,“我们很多人觉得不是那么重要的一个镜头,他都做了这么精心的准备。

在联合国发言的重头戏,李雪健更是看遍历任在联合国的中方代表发言,揣摩他们的语言方式、肢体动作、发言习惯。那场戏演完,尽管台下都是听不懂的外国演员,但每个人都被震撼,情不自禁站起来鼓掌。

与观众的科幻契约

采访中,郭帆经常提到“摸着石头过河”。尽管有第一次的经验,但是随着规模升级、工业化升级,第二次仍像刚开始一样。他说:“有时候我们一天就睡4个小时,前段时间更是连着5天不怎么合眼。这证明我们电影工业化不够,我们想要的工业化结果就是更高效,让我们尽量少犯错误。

作为工业化属性最强的电影类型之一,科幻片往往要动用各行各业的巨大资源。此时导演不仅是艺术创作者,更是大型机构管理者。郭帆与北京电影学院有个课题合作,目的在于总结《流浪地球》的经验,梳理出一条符合中国产业的工业化流程。

因此,《流浪地球2》拍摄期间,郭帆导演工作室与北京电影学院联合成立“电影工业化实验室”,20多位电影学院的学生分布在不同部门,只做一件事,就是记录错误:取餐管理、合同管理,甚至喝水凉热都会出现问题。最后,实习生打印出四五十厘米高的纸质材料,“我叹为观止,每天得犯多少错”。

经过整理,最后这些错误浓缩为两页纸,郭帆觉得弥足珍贵。“再有几部片,不断地整理这些错误,整个工业化流程会越来越完善。”他说。

《流浪地球》上映时,郭帆前往航天城放映影片,临了,他对台下的科学家、航天员们说:“谢谢您们,你们让中国人拯救地球显得特别可信。”到了第二部,他依然抱持着这样的想法:“科幻是需要国家背书的,因为我们国家可以了,我们的科幻才可以成立。

而这一次,郭帆带着《流浪地球2》到武警北京总队某支队组织放映,他说:“影片内核最终会回归个体,聚焦人们对家园、对亲人挚爱的奉献付出。

采访中,郭帆多次提到与观众的契约,在他看来,今天中国科幻电影尚未达成“创作者与观众的契约”。

“ 就像动作片、战争片、武侠片或者喜剧片,我们很容易达成一个契约,比如看到虎皮裙、金箍棒,就会想到《西游记》,这种契约有很强代入感。

“但是我们面对科幻片这个类型时,其实尚未实现。”郭帆说,“我们唯一的现实支点是什么?就是我们国家的力量。我们在新闻中看到航天员出舱,玉兔登月,看到我们的天宫,看到火箭的发射,一直都是这些力量在帮我们背书——因为现实中他们就在那儿,所以观众在电影中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才不会感到意外。

从这个层面上讲,《流浪地球》之于中国影视乃至中国文化行业的意义显得更为深远。这样一个根植于中国人“故土情怀”的中国故事,用中国人自己的影视工业呈现,依托的正是国家科技的发展与国民的认可和自信。

相信,科幻的契约,很快就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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