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孙杨药检风波”：检测程序都不规范，何谈权威
▲孙杨资料图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兜头盖脸，一盆污水就泼向了孙杨。
英国《星期日泰晤士报》官网1月27日刊登文章称，去年9月，中国游泳奥运冠军孙杨在IDTM（国际兴奋剂检查管理公司）兴奋剂检测时，与反兴奋剂测试员发生冲突，装有血样样本的瓶子被孙杨方面的安保人员用锤子砸碎。还称孙杨或将因此面临终身禁赛。
中国游泳协会同一天在官网发布声明辟谣，称因IDTM的兴奋剂检查人员不能提供合法的兴奋剂检查官证件和护士执业证，违反了国际泳联反兴奋剂规则及相关国际标准，运动员认为本次检查是非法和无效的，从而导致本次检查无法完成。国际泳联反兴奋剂委员会也认定，IDTM在2018年9月4日执行的兴奋剂检查是无效的。
IDTM三名检查人员中的一位也证实，他只是临时“尿检官”，本人不是做相关工作的，因与主检测官是高中同学，被电话临时叫过去帮忙。衣着不正式，也没有资质证明，最终被拒于门外。“尿检官”叫屈：“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真相，不知道什么证件和资质。”
▲律师声明。
孙杨何以成了弱者
至此，事情算是真相大白了。虽是如此，但总还觉得哪儿不对劲、不舒服。问题根源在哪？
找噱头的媒体是根源之一，不专业、不负责任的第三方检查机构也是根源之一。但不止这两方。
一些补充细节或能提供更多答案。孙杨委托的律师在律师声明中指出，IDTM曾将三名工作人员的不实报告提交至国际泳联。2018年11月19日，国际泳联针对此事在瑞士洛桑举行了长达13个小时的听证会，律师出席了此次听证会，孙杨本人、孙杨和IDTM的证人均接受了询问。到今年1月3日，国际泳联才做出裁决。
结合中国游泳协会的声明，检查并未完成。所以IDTM那三个人提交的肯定不是血检、尿检样本，而只能是事件报告。
可以推测，国际泳联是依据《世界反兴奋剂条例》第二条第三款召开的听证会。该条款规定，“接到经反兴奋剂规则授权的检查通知后，在没有令人信服的正当理由的情况下，未能按照规定完成样本采集或拒绝接受样本采集，或者其他逃避接受样本采集的行为”，可以算作违禁。
这是相当有偏向性的条款认定。其漏洞在于，反兴奋剂检查有可能因其不专业、刺激性的检查行为，导致被检查对象情绪波动，但被检查对象的情绪波动，有可能被主观认定为故意逃避检查。在这一规则下，运动员只能花不小的代价在听证会上找公平。
也就是说，反兴奋剂检查机构与运动员之间相比，后者维持程序正义的成本更高。这就决定了运动员在此项合作与博弈中的弱势。
▲孙杨资料图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反兴奋剂检查规则“一地鸡毛”
不管怎么说，孙杨通过听证会找回了公平。但不是所有无辜者到了听证会这关，都能找到公平、找到真相。
由于查兴奋剂的证据太难了，所以在听证会上有“优势证据制度”，即如果全案证据显示运动员服用兴奋剂的可能性明显大于其不存在的可能性，就基本可以认定服用兴奋剂的事实，也就是说，谁的说服力大就听谁的。这也是相对主观的认定。
所以，孙杨被裁决没有违禁，从一个侧面也反映出IDTM在对孙杨进行反兴奋剂检查时，程序上做得实在是太差了，辫子太多，所以听证会能够给出对的结论。
在体育行业，反兴奋剂属于绝对的道德正确，因而能得到各国、各单项国际体育组织的广泛支持。但在规则设置上，无法平衡的地方不少。
像“生物护照”规定，运动员需要提供常年身体指标，反兴奋剂检查机构会通过看运动员的身体指标是否发生突变，来判断是否有可能服用了兴奋剂，这就触碰到了运动员的个人隐私。
还有运动员行踪信息报告制度，也触碰到了运动员的个人隐私。个人隐私问题的要害，哪些运动员的个人身体、行踪是要重点关注的？这是主观判断的，而主观判断就会有偏向。
世界反兴奋剂组织（WADA）与第三方机构的合作也并不总是那么顺畅。WADA也管强制性规则并协调不同体育项目的禁药清单，而第三方机构是要挣钱的。二者的出发点并不完全一致。第三方机构总是期望逮到几个大明星来提高身份，所以难免有做些不按规则办的事。去年9月针对孙杨的这一幕，就像这种手段。
反兴奋剂的必要性不用多说，但至今没有好的机制辅助，这就是现状。
▲资料图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反兴奋剂检查有暗箱操作
有些人可能会敏感，运动员再是明星，也应该接受反兴奋剂检查，这才叫公平。所以，对孙杨这事不用太敏感。
话是不错，但事实是，反兴奋剂检查除了规则、第三方机构和掺和的媒体会制造不公平，暗箱操作制造的不公平就更大。
典型例子就是滥用“治疗用药豁免许可”。运动员如果有病要治，在申请得到同意的情况下是可以使用药物的，即使药物中含有兴奋剂。
但有媒体估计，得到豁免最多的是美国运动员，其他国家的运动员被批准的比例要小得多。而由于在运动员用药方面特别讲隐私权，谁在用药只能用猜。
单项国际组织的话，也印证了存在这方面的问题。BBC曾报道，自行车独立改革委员会表示，滥用“治疗用药豁免”在体坛十分常见，90%都是为了提高比赛成绩。
相较于“治疗用药豁免”的不严肃，第三方机构对孙杨的飞行检查，以及还打到听证会上的种种，就严肃得有点可笑了。
这难免让人怀疑是看人下菜。这样的例子以前不少。
所以应该认识到，反兴奋剂检查很重要，但并不是重要就全对。这一行里，也大有猫腻。
□徐立凡（专栏作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