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尔索纳罗。图片来自新华社
原标题：“巴西特朗普”将带领巴西走向何处
巴西最近选出的新总统博尔索纳罗，引起全世界关注。博尔索纳罗是谁？“热带特朗普”“南美杜特尔特”“极右翼”“种族主义者”……这是媒体赠给新总统的标签。
初看起来，博尔索纳罗和特朗普很像。他以巴西政坛异类自我标榜，提出“我们Vs他们”的口号，以此表示自己和此前政府不同。他的竞选口号是“巴西至上”，这和“美国优先”相似。外交从不是巴西竞选的主议题，巴西对外吃什么亏呢？之所以选这个口号，大概是模仿特朗普吧。博尔索纳罗在多个场合表示，他非常欣赏特朗普。
卢拉时期，巴西经济驶入快车道
事实上，博尔索纳罗不是突然冒出的政治素人。他从政已经有三十年，前后换了8个政党，政绩一直平平，没有让人印象深刻的事迹。此次竞选成功，很大程度是满足巴西民众求变的愿望。巴西左派执掌政府已经太长时间，这个国家需要做出变革。博尔索纳罗抓住这点，打造自己变革者的形象，获得成功。
谁都看得出来，现在巴西最需要改变的是经济。一个此前冉冉升起的新兴国家，在六七年时间内，跌落下来，愈陷愈深，眼见就要沦为平庸国家。巴西经济到底发生了什么问题？要理解这点，可以从二战后的巴西说起。
二战之后，巴西经历长达二十多年的军政府统治。从政治派系看，军政府属于右翼，他们主张秩序优于民主，发展经济先于政治分红。博尔索纳罗正是这时期在巴西军队服役，他高度认同军政府的统治。虽说发展速度不慢，可政府贪腐严重，民众逐渐不满。
1980年代末，巴西军政府还政于民。此后1990年代，历任巴西总统都力图控制通胀，把军政府时期形成的国企私有化。2003年左翼总统卢拉上台，巴西已是经济增速仅次于中国的“第二梯队国家”。巴西位列“金砖国家”之列，正是从这时候开始。
卢拉是巴西历史上声望很高的总统，在他任期内，巴西经济和国家影响力达到顶点。不得不说，卢拉的运气真是好到爆。
经历改革的巴西，经济驶入快车道。中国加入世贸组织，经济发展带动国际大宗商品价格连年上涨。巴西是原材料出口大国，出口铁矿石、铜矿、石油、咖啡、蔗糖、大豆、肉类等产品。以铁矿石为例，2008年铁矿石价格就达到每吨180美元以上，比现在高一倍多。大宗商品出口让巴西大发横财。
卢拉担任总统期间赶上好年景，政府富得流油，卢拉开始慷慨地大派福利。当时巴西法律规定，女性到60岁，男性到65岁，就可领取全额养老金。若男性23岁工作，并且缴纳养老金，到53岁就可以退休；女性则更早，48岁就可以退休。退休金是退休前工资的70%-90%，甚至达到110%-130%。福利开支占政府开支的一半，相当于巴西GDP的20%以上。
经济景气之时，政府难免好大喜功。政府大派福利，短期内可以拉动消费，带来市面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长期来看，只会加重企业负担，破坏长远发展。
2011年，女总统罗塞夫上台，巴西经济已是焦头烂额。罗塞夫上台后的种种窘境，说到底，是给卢拉收拾烂摊子。罗塞夫的任期表现也不好，她于2011年上台，白白荒废六年多的时间，甚至把局面搞得更烂。2017年巴西的GDP 萎缩3.8%，已经不复“金砖国家”的风采。
“芝加哥小子”将主导博尔索纳罗时代的经济改革
博尔索纳罗上台后，巴西经济前景如何呢？目前并不明朗。和特朗普鲜明的经济主张不同，博尔索纳罗很少谈及这些。此人行伍出身，长期担任国会议员，他的右翼色彩更多体现为出道背景和政治言辞。博尔索纳罗没有系统的思想主张，如何预测新政府的经济政策呢？
不妨从博尔索纳罗倚重的经济智囊观察。经济学家保罗·格德斯是博尔索纳罗的经济顾问。竞选期间，保罗·格德斯受到经济调查，博尔索纳罗也没放弃他，可见对其信任和倚重。保罗·格德斯现在是新总统经济班子的负责人，即将出任新政府的经济部长。这个人有什么名堂呢？
保罗·格德斯毕业于芝加哥大学，是上世纪70年代拉美国家派往美国留学的群体之一。当时芝加哥大学是自由市场派的重镇，其领军者正是诺奖得主米尔顿·弗里德曼。芝加哥学派训练了大量拉美青年学者，随后他们返回祖国，参与经济改革。
其中的代表，正是独裁者皮诺切特支持下的智利经济改革，其成果也最显著。“芝加哥小子”是自由主义经济学者推动拉美国家市场化改革的代表。保罗·格德斯也曾是“芝加哥小子”，如今已是年近七旬的老者，他的经济观点如何呢？从已有信息看，非常靠谱。
10月30日，保罗·格德斯表示，巴西养老金制度像“一架载着5个不定时炸弹的飞机”，改革已是刻不容缓，需要尽早推行。他将在明年1月1日新政府宣誓就职之前，通过养老金改革的初步提案。养老金必须减少，债务必须要控制。
鉴于目前政府规模过大，巴西部级机构将由现有的29个减少至15个，财政、贸易、规划和公共投资部门将合并，由格德斯亲自执掌。农业和渔业部与环境部将合并。批评者称，改革者是想缩小环境部的职能。前环境部长就称，对巴西环境破坏最大的是农林产业，以前都归环保部监管，现在环保部并入农业部，还能怎么管呢？
此外，保罗·格德斯还给债务问题开出药方：将国有企业私有化、出让特许经营权以及出售国有资产。通过出售国有资产解决债务问题，这也是1990年代巴西经济改革的方法。格德斯提议称，将所有国企私有化。新当选总统博尔索纳罗则表示，电力部门的发电业务、巴西石油公司的核心资产、巴西银行等国有领域，将不会开展私有化。由此可见，大前提基本确定，有分歧的是细节。
各种迹象表明，巴西经济的改革者是保罗·格德斯。他将在多大程度获得新总统支持？博尔索纳罗的改革决心有多大呢？目前还不清楚。可以确定的是，巴西经济变革已经启动，这个伤痕累累的国家能否得到修复，也值得观察。
□ 陈兴杰（媒体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