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衡中模式”的入侵，让浙江教育界的人士变得紧张起来。在“享誉”全国的高考工厂面前，从教育局官员到当地校长，纷纷喊出“我们不需要”的口号。
但哪怕他们的脸上铺满了素质教育对应试的不屑，衡水中学仍然是这个时代的大赢家：
自2014年起，衡水中学即通过与民企组建“衡水一中”，接着面向国内多个省市输出“衡水模式”。3年来，得到衡水中学校方承认的分校，即超过十所。
在公共舆论场上，批衡水中学是件很“正确”的事。但如果把视角从教育移到资本办学层面，不难发现，以高名校录取率、军事化管理、“防跳窗栏杆”、“计时上厕所”等闻名，在素质教育上挺失败的衡水中学，其市场化运作却堪称成功的范本。
衡水中学的扩张，采取与地方政府、企业三方合作的方式。衡水中学提供品牌，政府提供办学场所和招生政策，企业则提供资金。这种“加盟开店”的建校模式，在当下整个中学教育领域，都算得上是新鲜的尝试。而民间资本登场，在成熟的品牌和管理模式包装下，被地方政府推到教育前线，和公立中学一较高下。这种合作方式的成功，未必有多么不堪。
衡水中学在应试体系下的成熟经验，被当作是一种原罪来看待，但毋庸置疑，在民间资本办学这点上，它创造了一种新的可能。这是其“两面性”：你可以批评它的陈腐的教育理念，但它的市场运作和加盟管理，恰恰是一种新式的。
教育行业并不是彻底开放的领域，衡水中学能挟民间资本以“输出”，其实也跟合作政府对民间资本基于政绩考虑的特别优待有关。所以“衡中模式”的新式运作里，又有着旧式的残余。
以衡水中学四川遂宁分校为例，2014年才挂牌，两年时间本科上线率77%。再比如，今年7月28日，衡水中学将与安徽三环集团合作创建衡水中学安徽学校，并获准“直接参与省示范高中第一批次招生”。没有衡水中学这块招牌，或者说，这块招牌缺少应试教育体制赋予它的“含权量”，在不提供师资的前提下，加盟民办分校短期取得高考成绩，几乎不可能。
衡水中学本身，就是被优待的产物：尽管跨区域招生不被允许，可它却能频频在河北各地掐尖。被默许背后，是批量生产状元的政绩需求。至此，衡水中学才露出了可怕的一面，它把赢者通吃推演到了极致。
此次浙江多方的抵制，导火索正是衡中平湖分校要复制衡水中学提前招生的特权。而浙江教育界“叫停其违规招生”的阻击，就是想打破“衡中模式”所营造的权力和资本的一种超稳定结构。这种结构，曾经以连锁办学的商业化操作路径，在八个省份十所分校获得成功。但身处教改前沿的浙江，看起来不打算给“衡中模式”留下多少的用武之地。
就整体而言，主流舆论并不喜欢“衡中教育模式”，却难阻挡“衡中商业模式”。就像你反对应试教育，却无法阻止它被很多家长所拥抱。这样的局面，才是社会最该正视和寻思的。
文/熊志
编辑：朱玉 王颜玉 刘喆 校对：郭利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