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哈尼36人被烧死后 受害者被迫秘密下葬 凶手躺在医院
说到2019年最让人心痛的一件事情,很多人估计会想到年中时候京都动画的火灾。
京都动画,我想大家即便没听说过,也多多少少看过他们的作品:《Clannad》、《冰菓》、《凉宫春日的忧郁》,除此之外,他们早年还代工过《蜡笔小新》的部分动画。
图:《吹响!上低音号》
京阿尼(大家对京都动画的爱称,阿尼是动画animation的意思)在日本动画界的地位,可以说就是皮克斯在美国动画界的地位:可能不是最大的厂,但作品一定是最顶尖的。他们最近的作品《紫罗兰永恒花园》,简直颠覆了大家对2D动画的认知。
最难能可贵的是,在以压榨员工著称的日本动漫届,京都动画却一反行业常规,给予员工充足的福利和休息时间,会花费大量精力去培训一个没有从业经历的小白。
为了全体员工的生活健康,他们每天还会一起做操。
可能就是在这么有爱的环境下,他们才可以创作出那些充满了好奇心与真诚的作品吧。但也就是因为这些,今年7月18日的那场火灾,才会显得那么可怕。
(图:京阿尼)
报姐有喜欢动漫的朋友告诉我:如果日本动漫圈有人要放一把火,那么京阿尼绝对是最不可能被烧的那家。因为他们的争议事件最少,业内的口碑最好,只是一心一意想要做好动画而已。
这样人畜无害的公司,怎么可能会有人想要害他们呢?
(图源:asahi)
2019年7月18日,歹徒蓄意纵火,36人死亡,33人受伤。坏人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你做的再好,也永远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一个神经病盯上。
最近,美国的《好莱坞报道者》跟踪报道了那场火灾的后续情况,并且采访到了京阿尼社长八田英明。正是一个又一个让人心碎的细节,拼凑起了这起轰动全世界的惨剧…
(图:动画乌托邦的惨剧:
纵火屠杀后的恐怖、心碎、和谜团)
纵火的凶手名叫青叶真司,是一个41岁的无业游民。看他的履历,就是那种很普通的日本底层人士。没有上过大学,和家庭没有多少联系,在40岁之前只做过送报员、便利店店员这样比较简单的工作。人生没有规划,过着有一顿是一顿的生活。他的邻居说他生活非常邋遢,房间气味很重。
2006年,28岁的青叶因为偷窃女性内衣被警察逮捕过。2012年,更是因为在便利店持刀抢劫而被判刑,直到2016年才出狱。
京阿尼每年都会举办业余小说家大赛,鼓励粉丝投稿自己写的小说,幸运的话可能就可以出版或者改编成动画。青叶就曾经给京阿尼投稿过自己的小说,不过在第一轮就惨遭淘汰。但不服气的他认为一切都是京阿尼的阴谋:他觉得京阿尼后来的作品,都有在暗中剽窃他所创作的小说。
(图:京阿尼每年的作品)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纵火的过程中一直大喊“抄袭,去死”的原因。社长没有透露具体的抄袭指控,因为一切证据都已经交给警方。目前不论是网友还是媒体都认为所谓“抄袭”就是青叶的幻想而已。
根据《报道者》对京阿尼社长八田英明的采访,这名纵火犯其实在2018年就已经给京阿尼写过威胁信。但这种威胁信对于日本动画公司来说并不鲜见,毕竟极端粉丝他们肯定已经见怪不怪了。
(图:80年代动漫爱好者宫崎勤曾经杀害4人)
青叶是在7月15日坐火车抵达京都的。京阿尼总部大楼并不难找,事实上它已经成为了动漫迷朝圣的热门地点。接下来几天,青叶在五金店买好了金属手推车,在加油站灌满了两大桶汽油。除此之外,他还去京阿尼总部大楼踩点。这些后来都有监控录像为证。
7月18日火灾的那一天,京阿尼一楼没有锁门。因为NHK电视台当天计划来探访京阿尼工作室,出于方便就关掉了门禁装置。其实对于这么一家在日本京都郊区的动画公司来说,锁门看起来都是多此一举的。
早上10点30,青叶带着汽油桶进入京阿尼大楼一楼,把10升汽油倾倒在地面上随后点燃。工作室内堆放的各种物料和纸张都是极易燃的物品,大火瞬间吞噬了一楼,并且开始向上发展。青叶本人被烧伤以后迅速逃离现场,但被同样刚刚逃出来的京都动画员工压制。
(图:青叶倒在地上)
京阿尼楼中心有一个螺旋阶梯,直接连接三层楼。当初建造这个阶梯的目的,是为了加强不同部门之间沟通,打破其他动画公司那种等级森严的部门制。
图:青叶点燃汽油的位置
非常接近于京阿尼大楼的螺旋阶梯
但在大火现场,这台阶梯成为了火焰迅速蹿升的渠道。消防人员把这种现象叫做“烟囱效应”:户内空气沿着有垂直坡度的空间向上升或下降,造成空气加强对流的现象。若是没有这个楼梯,火势从一楼往上蔓延的速度就不会这么迅速。
当时大楼内一共有70名员工,火灾开始以后就开始迅速逃离。大多数成功脱离的员工都是因为处在比较靠近窗户或者大门的地方,从而可以直接逃走。超过半数生还的员工(18人)是从二楼窗户跳出去的。
而那些距离螺旋楼梯太近、没能找到窗户的员工,就不幸被烧死。
(图:被烧毁的阶梯)
最后一个生还者是在大火开始第七分钟逃离现场的,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幸存者出现。
当时三楼一共有27人,但只有7人找到了逃离的路。在三楼通往楼顶的楼梯上,有20人互相重叠倒地死亡,他们死前也没能打开那扇锁着的门。
(图源:好莱坞报道者)
死亡者中,有动画导演武本康弘。他是《冰菓》《幸运星》《09年版凉宫春日的忧郁》总导演。
人物设计师西屋太志和池田晶子,他们设计了那些大家耳熟能详的动画人物…
还有数不清的动画师和原画师,是他们让这些让这些大家喜爱的角色在屏幕前跳动起来。
京阿尼的社长八田英明当时并不在楼内。10:30,有人打电话给他说大楼着火了,他当时还以为是有人不小心点燃了纸篓子,并没有当一回事儿。
(图:社长八田英明)
但他越往公司赶,就越感到不太对劲,尤其是当空中出现浓密的黑烟的时候。由于火灾之后现场各种消防员、媒体鱼龙混杂,社长根本找不到停车位,最后停在了快一公里以外的地方,然后跑回公司。一边跑,一边还看到自己公司的员工就在公司旁边,脸全是黑色的。
八田社长在火灾现场一直待到了下午6点,不停地安慰员工,并且想搞清楚现场的状况。到了晚上,社长发现自己不管去哪里都有记者,他与妻子一到家看到门口停满了电视台的卡车。于是他把自己的妻子送到了女儿家里,自己一个人麻木地开车在京都的大街小巷里面绕圈子。
(图源:好莱坞报道者)
他最后发现自己还是开回到了火灾现场。社长在附近找了一处停车场,“我就一个人坐在车里面,不停地流汗、还在惊吓之中。”当天晚些时候,社长的儿子终于找到了
他,两人在车里一夜未眠。
葬礼很快到来。因为当时媒体关注度特别高,为了防止记者的骚扰,所有葬礼都只能秘密进行。员工们都尽力出席,支持家属,有的员工在那段时间一共参见了5场葬礼。
(图:灾后的房屋)
9月21日那天,京阿尼员工们一起举办了追悼会,12位画师每人选择了3名离开的同事,为他们画了肖像。丸木宣明说:追悼会让他得以面对损失,让他稍稍安心了。
在整个过程中,八田社长最为感谢的是他的友人桶田大介律师。火灾发生之后,他知道京阿尼自己的常驻律师,但他那时已经住院了。京阿尼在那个时候面临的挑战是巨大的,要处理30多名员工的后事,要照顾家属,商定补助金额,同时还要从那片火堆里面找出没有损坏的资料,尽可能拯救更多的动画。
(图:现场有人献花)
桶田律师就这样一个人坐着火车来到了京都,甚至都没有和八田社长打过招呼,“我不是公司的一员,我也没有什么钱,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他们”。到达京都以后,社长让桶田去找自己的妻子,结果一见面,社长的妻子就倒在了他的怀里,用微弱的声音说:请帮帮我们。
(图:桶田大介律师)
桶田到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系各处已经开始为京阿尼募捐的组织,把汇款发送给受害者家属。除此以外,他还在向政府申请捐助款免税的事宜。
这起纵火案在动漫届有着不亚于911事件的影响。据《好莱坞报道者》说,日本的许多其他动画公司的员工在那之后都表示没法专心工作。各家动画公司自然也提高了安保水平,但已经有些晚了。
至于那名纵火者青叶。他目前仍然在医院中接受治疗,而警方则在等待他出院后再实施逮捕。据说他也受到了严重烧伤,但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据说他还向医护人员表示过感谢,还说“自己从来没被这么温柔地对待过”
全世界网友都很愤怒:为什么给杀人犯这么好的医疗条件。不过现在最新消息是,他现在正在接受植皮手术来治疗烧伤,并且医院在给他使用一种实验性的疗法:培植他自身的皮肤细胞然后移植到烧伤区域。
日本网友表示也能接受:入狱之前至少还能对医学有点帮助。
至于京都动画,那起事件发生以后,员工里面很少有人辞职。对于那些遭受过火灾的幸存者来说,把精力重新放回工作上似乎是唯一有意义的事情。高濑亚贵子告诉记者:只有在绘画的时候她才感觉到自己能更接近那些离开的同事,而在家中她只会陷入空白和麻木。
他们的许多作品档期不可避免地取消了。但就像八田社长说的:就算只有一个人动画也要做下去。
不到两个月之后的9月6日,《紫罗兰永恒花园外传:永远与自动手记人偶》在日本上映,影片最后加上了遇难者与受伤者的名单,以示纪念。
网友们也在这部片子下面的评论献上了祝福。
纵火之后马上上映电影,京阿尼实在太厉害了
看到你们推内容实在太高兴了,希望所有人和他们的家人都好,祝福你们
八田社长:“(在那起事件中)有些母亲失去了女儿,有些女儿失去了母亲,有些父亲失去了长子。重建京阿尼需要我们所有人都团结在一起。”
“只要有一个人,我们就会继续前进。我们从前就是从零开始的,这一次我们也要一起渡过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