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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特朗普的保守派阵营严重脱离了美国选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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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保守主义评论

本文译自保守派网站《联邦主义者》

英文标题:The Anti-Trump Conservative Firing Circle Is Wildly Out Of Touch With The American Electorate

作者迈克尔·多兰(Michael Doran),保守派作家

公众号之前翻译过美国保守主义运动的新动向:卢比奥的反思,作为2016年美国共和党总统候选人之一,卢比奥在文章中坦承,“作为竞选的参与者,我可以证实:特朗普的成功要归功于在众多候选人之中,他极深刻地理解到美国的两大政党已经失去了对数百万美国选民的号召力。CNN赞誉的那些‘理性的保守主义者’或保守派智库口中的‘纯粹的保守主义者’,在数百万感到被遗忘、被抛弃的美国人那里毫无意义。”而本文作者迈克尔·多兰恰恰做过卢比奥的幕僚,也一度是“NeverTrump”的一员。如果说卢的反思多集中在政策层面,多兰的反思则深入到政策背后的政治哲学,在他看来,以特朗普为代表的民粹民族主义和里根主义并不相悖。那些将里根偶像化的建制派保守主义者在某种程度上误读了里根。作者试图为美国的民粹民族主义(杰克逊主义)正名,对我们理解当下美国保守主义运动的重组颇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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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埃默拉尔德·罗宾逊(Emerald Robinson)撰文抨击特朗普总统的保守派批评家,乔纳·戈德堡(Jonah Goldberg)在反驳她的同时将我拎出来批评一番,无非是我在推特上为她的论点叫好。我感谢戈德堡的关注。这也督促我驻足思考、整理我的思绪。

我无意为罗宾逊说过的每一句话辩护,但是,她的主要观点无懈可击:特朗普的保守派批评家疏远了选民。他们批评的声音还在轰隆作响,就像戈德堡所宣称的那样,但从政治上看,他们的立场不堪一击。

我能体会脱离选民的感受。在上次的总统选举中(译注:2016年大选),我最初效力于威斯康辛州长沃克(Scott Walker)的竞选团队。在他认输后,我又转投卢比奥参议员的外交政策团队。在卢比奥退选的前一周,选举分析师西尔弗撰文分析了参议员的窘境。

西尔弗说,卢比奥几乎是所有共和党选民的备选。但他是唯一一个选民群体的首选:这一群体就是“世界主义的保守主义者”(cosmopolitan conservatives)。西尔弗的标签犹如一记闷棍,让我反思自己的身份。我从斯坦福大学和普林斯顿大学获得学位,每年去国外度几周假,并且在我喜爱的超自由主义的华盛顿特区生活和工作。我是一个社会保守主义者,我全身心地认同共和党的美国。西尔弗让我打了个寒颤:原来我是世界主义的保守主义者。

反特朗普人士的知名度与其人数不成比例

罗宾逊所抨击的知识分子,正是我所在的圈子。我们或许并非她所暗示的那样,住在豪宅里,但我们确实不太接地气。此外,我们的人数少得可怜。然而,由于我们在政策领域和媒体界所做的工作,我们的公众形象和我们的人数并不相称。

世界主义的保守主义者误把自己的名气视为保守主义事业不可或缺的一环。在2016年大选期间,他们的共识是:特朗普不仅会输,还会严重拖累共和党的选情。

2016年夏,我背叛了我的圈子,与这种“共识”决裂,并公开支持特朗普。一些同事告诉我,他们认为我的举动在道德上站不住脚。不久之后,形势愈发明朗:他们以勇敢的骑士自居,坚守着真正的保守主义堡垒,捍卫着真正的信条,直到特朗普的垮台。

但是,特朗普赢了。这表明,特朗普比共和党的权威专家更准确地把握了保守派选民的关切。他将移民问题、毒品泛滥、失业以及宗教自由视为关键性议题,而这正是媒体、民主党人以及某种程度上的共和党建制派所忽视或轻描淡写的。他在这些议题上直言不讳,并且阐发出一种民粹民族主义的意识形态。

保守派世界主义者不认可这一成就。相反,他们拒绝特朗普的意识形态,并且继续自诩为保守主义壁垒的卫士。

罗纳德·里根,守旧者的偶像

戈德堡的近著《西方的自杀》,提供了管窥这些“卫士们”的世界观的宝贵窗口。这种世界观拥护所谓的“奇迹”,戈德堡用这一术语指代繁荣和自由,据说它们源于一种右翼版本的古典自由主义。

这个版本很像21世纪世界主义的保守主义者的共识,在和他们决裂之前,我也属于这个阵营。

戈德堡的“奇迹”,用哲学术语来说,包含了施特劳斯学派的自然权利理论和米尔顿·弗里德曼的自由市场理论。它还借鉴了托克维尔对中间性机构和公民社会的论述。在外交政策上,他提倡强硬的(但是理想主义的)政策。如果这一切听起来很耳熟,理由很简单。它就是僵化版的里根主义(Reaganism in a can)。

按照戈德堡的理解,里根主义是漫长的试错历史的神奇巅峰。它不仅是组织社会的最好方式,还是唯一方式。没有更好的出路了。

借用伊斯兰教的一个术语,里根是古典自由主义的“封印先知”(译注:即最后的先知)。因此,特朗普对世界主义的保守主义信条的拒斥,不是对如何应对时代挑战的正当分歧,而是对古典自由主义“最佳实践”的返祖性和“反动”攻击。按照戈德堡的哲学,像我这样的人不单是犯错,简直是脑子灌水的忘恩负义之徒。

美国民粹主义同样是有价值的传统观念

这种将罗纳德·里根理想化和非历史化的认识,遮盖了里根和特朗普的共同之处。今天,里根是共和党建制派的偶像,但是当年,里根一开始也是局外人。把特朗普送进白宫的民粹主义浪潮并非始于2016年。它一直是美国社会的一部分——在保守主义者、自由主义者以及各种族裔的美国人那里都有体现——而且它的历史源远流长。

实际上,在我们记忆所及,里根正是这种民粹主义的最佳代表。且让我们把它称为杰克逊主义:在美国政治中,这种民粹主义潮流始于安德鲁·杰克逊,经由亚伯拉罕·林肯、泰迪·罗斯福、哈里·杜鲁门一直延续到里根。

这种民粹主义异常敌视那些非代表性的、非民选的、不可问责的集中化的权力。它憎恶政府以及私人部门的“巨人症”,尤其抵触华尔街以及近年来的的硅谷。它热爱国旗、热爱工薪阶级,并高度敬重那些保家卫国的爱国者。

戈德堡的著作没有认识到这种民粹主义乃是一种历史悠久的、健康的、备受尊敬的美国传统。相反,他将其描述成对进步主义的病态回应,一种反动的、秘密的法西斯主义的回应。

与美国脱节,与时代脱节

设身处地想一想今天宾州中部的中产阶级企业主。移民不断涌入他的城镇,昔日支撑当地经济的工业岗位日渐消失,毒品在失业青年中泛滥成灾,他为此忧心忡忡。面对这种形势,他选择脱离民主党,转而支持特朗普。

世界主义的保守主义者传递给这位商人的信息非常苛刻,并试图向其灌输意识形态说教:要么接受据说是里根赋予人类的永恒启示;要么作为一个反动的偏执狂永远在地球上流浪。

这种观念惊人地缺乏历史意识。特朗普的杰克逊主义,不仅是美国历史传统的新表现,还是一股大潮流的美国地方版本,这一浪潮在整个西方世界清晰可辨。英国的“脱欧”,右翼民粹主义者的崛起(诸如意大利的萨尔威尼和匈牙利的维克托·欧尔班),在德国对默克尔移民政策的反对——这些进展都是对西方奄奄一息的政治共识的反应。

在整个欧洲,中右势力正在崩溃。人们正在滑向左翼的社会主义或右翼的民族主义。这一趋势使得戈德堡及其保守主义骑士党,不仅与美国人民格格不入,而且与我们生活的整个时代脱节。

敌人的朋友是我的什么?尤其具有讽刺意义的是,世界主义的保守主义者事实上成了他们所谴责的对象:反动派。我们习惯于把“反动分子”一词看作粗鄙的污蔑,是“右翼极端分子”的同义词。但从字面意义上说,反动分子指的是这类人,他们试图使“时光倒流”,恢复一个逝去的时代、一个比颓废的和误入歧途的当下好得多的时代。

这一含义用来形容戈德堡及其阵营恰如其分。欧洲和美国的一场场选举告诉我们:后1989的老生常谈、历史终结论的共识已经失败,但是,世界主义的保守主义者却拒绝承认公共生活的这一基本事实。

如果不考虑他们的知名度,他们对“理想化的里根”的怀旧不过是一种个人情结。但是,他们代表了保守主义知识分子中最有才华的一批人。他们有能力、有影响,而且,我们的误入歧途的共和党政治代表需要他们的指导。

但是,他们拒绝帮助重塑这种新的杰克逊主义,更不必说捍卫它使其免遭进步主义敌人的攻击。总的来说,这些世界主义的保守主义者选择无情地攻击特朗普及其支持者以及特朗普胜选的意义。这种无情的攻击与左派最致命的谎言珠联璧合,左派认为右派即保守派选民投票支持特朗普,是出于白人地位失落导致的种族主义、偏执和部落主义狂怒。

借用前中情局局长约翰·布伦南的一个术语,那些世界主义的保守主义者,“有意无意地”成为民主党的工具。他们为民主党领导的竞选活动提供了“遮掩的工具”,而后者的要义在于,向原子化的平民强加“超进步主义”的政治秩序。

他们固然声称反对这种议程,不过近来他们的精力主要用在“揭露”特朗普,而非打击特朗普的左翼对手。他们试图让我们相信,通过辨识特朗普的缺陷,他们正在挽救民主制度。他们摆出一副只在“民主规范”和“道德品质”等有限的元政治议题上赞同民主党的姿态——这在学术上相当于两党达成了一项预算协议。

实际上,这种行为有害的多。不论出于傲慢、愤怒、虚荣、困惑还是弄巧成拙的善意,他们已经“证实”他们的左翼对手“所言非虚”。一些人将这位共和党总统描绘成“非黑即白”之战中的邪恶势力的代表,而这些世界主义保守主义者则给他们提供了弹药和慰藉。

政治不能要求完美

政治不是一出“道德剧”(morality play)。它是一种可能的艺术。大卫王让赫人乌利亚在前线送死,为的是夺取他的妻子拔示巴。大卫王的背信弃义提醒我们,即使是历史上最受人尊敬的英雄人物,经过严密的审查,也有其不堪的一面。

特朗普的罪过不比其他大多数总统更恶劣。主要的区别在于,他把自己的缺陷摆在了明处。通过喋喋不休地谈论这些缺陷,并将其夸大得不成比例,世界主义的保守主义者正奋力阻挠特朗普总统更广泛的议程。

在新书中,戈德堡异常坦率地谈到这个目标。他希望特朗普失败,因为他的议程与“奇迹”(也就是他和他的圈子所青睐的僵化版的里根主义)相悖。

世界主义的保守主义者对民主党人的帮助,并不限于批评特朗普及其选民。通过所谓的为原则做高尚辩护,他们还助长了一种乖张的阴谋论,后者在美国人特别是自由派那里不啻于精神病毒。

自乔治·华盛顿以来的历任美国总统,都会说谎、扯弥天大谎、讲粗俗的笑话。但是,声称一个你不喜欢的总统是外国势力(它们正密谋摧毁美国)的工具,并不惜借助秘密的情报机构和专横的检察官破坏其权威乃至将其罢黜,这类政治行为为我们的宪法所明令禁止。但是,这恰恰是许多世界主义的保守主义者正在践行的。

戈德堡在2008年出版了《自由派的法西斯主义》。他本该辨认出:FBI以及罗伯特·米勒对特朗普的监视和调查,恰恰反映了自由派的法西斯主义——他们粗暴滥用权力,压制美国人民的杰克逊主义的呼声。不久前,戈德堡曾挖苦到,如果法西斯主义真的来到美国,它不会穿着棕色衬衫和长筒靴。相反,它会穿着印有满面笑容的衬衫。由于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今天的戈德堡没有意识到那些衬衫也许还会打着“弹劾特朗普”的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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