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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种物质:邪典,反男凝与女性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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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获得戛纳电影节最佳影片提名的电影,在国内却迎来了口碑的全面对立。

这部电影的许多镜头挑战了观众的生理与心理承受极限,甚至让一些观众真情实感地呕吐出来,全程都想让人标注“trigger warning”。

它的前半部分,让人想起最初看《黑镜》的恐怖;它的后半部分,又让人联想到《魔女嘉莉》《变蝇人》的血腥与反胃。

有人直呼过瘾,但还有更多人批判它冒犯了在座的所有女性。

今年万圣节,街上出现了一个新角色的cosplay,这个角色的特点是「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来自今年最具争议的恐怖/cult电影《某种物质》。

这个被视为「怪物」的角色是如何诞生的?

电影开篇,电视健美操女主播Elizabeth在镜头前活力四射,除了脸上的一些细纹之外,根本猜不出她的年纪。

但电视台高管哈维(影射了现实中的好莱坞最著名的那位哈维)将她从这档热门节目踢了出去,原因很简单,资本嫌弃Elizabeth太老了:不够美,不够青春,在永远有人18岁的好莱坞,她早就该退休了。

Elizabeth就这么眼看着自己的巨幅海报被撤下,似乎全世界都想要抹去自己的痕迹。这个时候,一家神秘组织向她送出了怀抱——

只要花钱订购服务,就能获得重新一个「返老还童」的机会。

但Elizabeth并不知道,这次重生将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电影的第一段名场面来到!

Elizabeth还是没有抵挡住青春的诱惑,给自己注射了这款名为「the substance」的药剂。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Elizabeth的后背裂开一条巨大的裂缝,如果平原上出现了大裂谷一般骇人。

她的「另一半」从裂缝中爬出来。她穿破了母体的黏膜和类似羊水的物质,整个过程像极了「异形」的破腹过程,但比「异性」的观感更加恐怖与疼痛。

新生的「另一半」为自己起名为Sue,她果然变成了年轻女孩。

游戏规则是,如果Sue想要活下去,就必须从Elizabeth的脊椎里抽取脊髓液。两个人轮流在世界存活7天,不可违背规律。

这样的设定,让人不禁联想到王尔德的《道林·格雷的画像》,画中人和现实中的人,都是道林·格雷自己。杀死了画中人,现实中的人也会死去。

关于Elizabeth与Sue的关系,诞生了无数种理解。有人说这影射了母女关系,母体孕育子体,互相依靠也互相蚕食;有人认为这影射了一个女人的精神分裂;还有人认为,这是导演技法不精,没有说清楚两个人的主体性,剧情产生了bug。

如何理解,只能看每个人的主观感受。

当Sue作为一个全新的人类享受属于她的七天时间的时候,第一件事竟然是回到了电视台。

她带着Elizabeth的意识,打算夺回这档健身节目的主权。

年轻靓丽的Sue毫无疑问地赢了。她赢得太彻底,以至于让母体Elizabeth产生了微妙的情绪。

直到年轻的Sue为了与男人寻欢,打破了7天循环规则的那一刻,真正的恐怖才刚刚开始。

Sue延长的那部分体验时间,Elizabeth要为她付出代价。

先是一根手指的腐烂,接下来整整半边身子都被侵蚀。Sue占用了Elizabeth的体验额度,Elizabeth则报复性地将家里搞乱,两个人逐渐分离出完全独立甚至敌对的意识。年轻的女人贪婪,年老的女人懦弱,事情最终还是越线了。

她抽光了Elizabeth的脊髓液,彻底让自己的母体陷入沉睡。

Sue贪婪地舔食着青春的美好汁液,全然忽略了「母体死亡自己也活不了的道理」,两人对峙之后,直接把母体打得血肉模糊。也不知道是Sue太蠢,还是剧情有bug。

当电影进展到最后,已经抛弃了前半段的恐怖与阴森气氛,终于变得疯癫起来。

Sue不顾一切地杀死母体,最终的目的,竟然是为了去「主持春晚」。

当她换上晚礼服出现在后台的时候,真正san值狂掉的时刻拉开帷幕。

她的牙齿一颗接一颗掉落,整张嘴变成了血窟窿,她试图戴上耳环,结果整只耳朵掉落下来。面对围上来的油腻的男性高管们,她悲哀地露出了一个大大的抿嘴微笑:因为哈维说,漂亮女孩就是要笑口常开。

为了能站上晚会的舞台,Sue不惜从自己的身体里再次「繁衍」一个克隆体。这一次,我们看到了一个面目全非的真正意义的怪物,名字叫做「Elisasue」:

牙齿长在胸部,乳房从腹部突出来,整张脸又镶嵌在脊背上,头顶只剩几根窸窣的头发,却仍然还在用卷发棒修饰它。作为屏幕外的女性观众,看到这一幕心中只有悲戚和痛苦,以及担心她被卷发棒烫伤。

画外音更为讽刺:请说出你的姓名,年龄和三围。这是Sue第一次去试镜时听到的话,也是全世界女性的外貌焦虑囚牢。

Elisasue穿上晚礼服,脸上戴着本体的面具,来到了晚会现场。

她的肉体爆炸了,血浆喷射到舞台下的每一位观众脸上,这一片段致敬了电影《魔女嘉莉》,用掉了3万加仑血浆,达到了截至目前的影史之最。

和电影形成互文的,就是对「女性肉体衰老」恐惧的刻画。

许多人第一遍看这部电影的时候,并没有认出来这部电影的第一女主角,也就是所谓「年老色衰」的Elizabeth,是在《人鬼情未了》中迷倒一片的老牌美人黛米·摩尔。

当镜头对准一老一少女演员的时候,被人诟病的争议点付出水面——

科拉莉·法尔雅作为一名女导演,竟然让两位女演员处在极度夸张的男性凝视之下。她的摄像机像一把锐利的尖刀刺向了所有女性观众。

无论是Elizabeth还是Sue,大量的特写对准了她们二人衰老的皱纹/年轻的肌肤,干瘪的臀部/圆润的臀部。由此产生了一系列新问题:女导演对女演员的剥削是否被忽视?这样的镜头语言,是否对女演员和女观众都是一种伤害?

用男凝来讽刺男凝,真的高明吗?

尤其是两位女角色互殴的场面、最后怪物诞生时的诡异不适感,都让女性观众在视觉疼痛的同时,内心也犹如千万针钢钉在扎:只剩下喘不上气的窒息和心痛。

这就是被影迷广泛质疑的「虐女」场景:

我们需要通过在镜头里虐待女性,达到肉体恐怖的效应吗?

明明是反男性凝视的女性主义主题,最终却落在了折辱女性肉体的奇观展演上,这样的表现形式与电影的立意是否背道而驰?

更进一步的是,这是否是在用肉体恐怖来恐吓女性?

想到了说脖子是女人第二张脸,腿是女人第二张脸,头发是女人第二张脸,手是女人第二张脸,女人真是全身都长满了脸

——豆瓣网友@小絮

从某种角度来说,「某种物质」的出发点是反男性凝视。电影试图让观众站在Elizabeth的视角,感受一个身处好莱坞名利场的女性,如何被男性资本冒犯歧视,最后因为自身的痛苦与迷失,深陷对自我的厌恶与否定,最终选择走向毁灭。

但对于另一部分观众而言,这部电影表现出来的,却是一种「女性的咎由自取」「服美役活该」的观感。并且,电影中最大的反派明明是以哈维为代表的男性资本,他们却并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最多就是让Elisasue的鲜血喷射到他们的脸上而已。

更令人心痛的,是男性观众从这部电影里,只看到了「年轻的玛格丽特·库里的乳房与屁股」以及「惩罚年老的黛米·摩尔变成丑八怪」。许多海外ip的网友表示,男性观众甚至会在电影院里笑出声音,仿佛这一切对他们没有任何警示与震撼,纯就是一cult片。

与其这样,不如更激进一点,让怪物Elisasue全身都由臀部和乳房拼凑而成,让男性从此再也不敢对着这两个器官发情。

比起漫天横飞的残肢与肉块,屏幕外男性的笑声才是电影最恐怖的部分。

被吃干抹净的女人们,蒸发后只剩下一滩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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