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26日晚，塞尔维亚总统武契奇下令塞尔维亚军队、警察进入最高级别战备状态，也就是动用武力的水平。从今年8月以来，科索沃问题再次浮出水面，在俄乌冲突的紧张气氛映衬之下，科索沃战争幽灵似乎又回来了。2008年科索沃宣布独立，但塞尔维亚并不承认。当前的科索沃形势不仅是1999年科索沃战争的遗产，更是南斯拉夫解体乃至巴尔干半岛几百年来持续裂变的延续，也可以说是巴尔干半岛持续“巴尔干化”的最后难题。
科索沃问题非常复杂。从直接的原因来看，科索沃与塞尔维亚接壤的北部地区还有数万塞族人，科索沃将其视为科索沃境内的人口，要接受科索沃政府的管辖，今年8月颁布法令要求任何塞尔维亚身份证件持有者，在科索沃地区逗留期间必须取得科当局临时文件；还要求持有塞尔维亚车牌的塞族居民在两个月内换成科索沃车牌。此举遭到塞族人的反对，一度引发抗议活动，在欧盟等的介入下，科索沃政府中止了这一做法。当前，因形势紧张，科索沃当局推迟了科索沃北部的选举。另外，有塞族警察被控参与袭击安全部队和选举委员会，塞族军警有600多人宣布罢工，塞族人在重要路口设置了障碍，阻断与普里什蒂纳的交通。
从更长远的历史来说，科索沃北部现在是20世纪初以来巴尔干半岛从帝国边疆向主权国家漫长而痛苦转型的缩影，在这个过程中，“巴尔干化”是一种典型的现象，因族群、宗教、教派等因素，巴尔干半岛处于混沌状态。加上外部势力介入，冲突和战争不断。南斯拉夫从上个世纪90年代陷入解体状态后，科索沃问题算是这场漫长痛苦解体的余绪。
这一次塞尔维亚和科索沃之间的危机会不会升级，甚至引发战争？从危机升级的因素来看，第一，塞尔维亚和科索沃都有强烈的民族主义情绪，而塞族人和科索沃主体的阿尔巴尼亚族之间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领导人不进行克制，民族主义情绪容易失控；第二，科索沃具有很强的历史象征意义，虽然塞族人此前从科索沃外迁，但是1389年的科索沃战争被塞族人视为民族神话，也就是说，科索沃是塞族人难以放弃的精神纽带；第三，塞尔维亚军队进入科索沃北部将引发军事冲突，即意外和突发事件可能引起一场冲突；第四，欧盟和驻科索沃北约部队并没有提出化解危机的方案。
但这并不意味着危机会持续升级，最终引发冲突。简单来说，冲突升级的结构性条件不具备。第一，欧盟和北约在巴尔干的存在，尤其是北约驻科索沃的部队有4000人，对各方力量起到一定的平衡作用；第二，塞尔维亚和科索沃之间的诉求有一定妥协和协调空间，保护科索沃北部塞族人的利益和身份可以找到中间道路；第三，科索沃刚刚递交了加入欧盟的申请，塞尔维亚也有意加入其中，冲突和战争显然不利于加入欧盟；第四，欧盟对西巴尔干的关注度在升高，如果不解决科索沃问题，欧盟的战略自主是难以实现的，巴尔干如同欧盟的阑尾，虽然不致命，但是必须要妥善处理。
红星新闻特约评论员 孙兴杰（中山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