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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行月球》导演:袋鼠最讨喜,沈腾最遭罪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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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张吃鱼执导,沈腾、马丽主演的科幻喜剧片《独行月球》于7月29日在全国上映,影片讲述沈腾饰演的独孤月被马丽饰演的马蓝星意外落在了月球,自以为是宇宙最后人类的沈腾,在月球放飞自我,结果却被全球直播。

从2018年2月开始接手这个项目,一直到电影首映礼(2022年7月24日),张吃鱼导演算了一下,已经有1618天了。影片特效量庞大,全片95%的镜头涉及特效,特别是那只袋鼠,其中有一个镜头的特效就花了将近一年时间。但对张吃鱼来说,做《独行月球》这样一部科幻喜剧,最难的还是如何讲好一个喜剧故事,科幻只是一个背景,至于技术上的问题,只要找到优秀的团队,他们都能帮你解决。

影片接尾出现的那行字幕,是导演赋予的浪漫

《独行月球》原作中,一个人被落在月球上,他在月球上看到地球遭遇陨石撞击,以为自己成为全宇宙唯一幸存的人,其实地球上的幸存者通过直播在观看他在月球上的生活。这个故事的钩子非常抓人,喜剧风格又与开心麻花的喜剧特别契合,导演张吃鱼一下子就被故事击中。

在改编过程中,张吃鱼觉得最难的地方在于如何做取舍,将原作中好的东西保留下来,再去发展一些故事线。

电影中在月球上出现的袋鼠,是尊重了原作的设定,张吃鱼本身也喜欢动物,觉得袋鼠非常讨人喜欢,他有信心让观众喜欢这个角色。沈腾和马丽两人的关系线是电影发展出来的,如何去推动这条人物关系线,并且让两人的感情最后深深地扎进观众心里,这是张吃鱼需要攻克的难题。

在《夏洛特烦恼》上映之后,两位主演沈腾和马丽,著名的“沈马”组合其实已经7年没有在电影长片中合作过。在《独行月球》中,沈腾饰演维修工独孤月,他一直暗恋着马丽饰演的月盾计划领队马蓝星,但拍摄时,两人的对手戏其实并不多。

沈腾和马丽分别饰演独孤月和马蓝星。

影片结尾有一场戏,马蓝星和独孤月在月球上“相遇”,正常来讲,镜头拍不到沈腾,他不需要到现场搭戏,但沈腾还是坚持去现场,穿着几十斤重的宇航服帮马丽搭词。马丽当时特别感动,“等腾哥真的站在那的时候,我瞬间就泪奔了,所有人物的情感全部涌上心头,那时候的表演是最真实的”。

在创作《独行月球》的整个过程中,有两件事张吃鱼从始至终没有改变过。一是《乡村路带我回家》(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这首歌,他在写剧本的时候,第一时间就确定了,独孤月牺牲的时候,背景音乐要放这首歌。二是独孤月牺牲的这个结尾设定也没有变过。张吃鱼觉得,这是独孤月最好的归宿。

“从人物弧光上来讲,独孤月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一个站在地球和π+(陨石)中间的中间人。从一个孤独的人物,(发展到)到最后,逐渐全地球的人都在关心着他。他从一开始被塑造成英雄,到最后真的变成一个英雄。再从人物感情上来说,他从一开始暗恋女神到最后能跟女神如此亲密,这个人物的人生已经没有遗憾了”。在张吃鱼看来,现在的结局不能说是完美,但至少是圆满的。

片中有很多导演自己非常喜欢的桥段,比如袋鼠拉车,人与袋鼠驰骋在月面上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地球上的人们众志成城,为月球上的独孤月爆灯时的热血沸腾。这些都是张吃鱼为影片赋予的浪漫,但他真正想表达的是影片结尾出的那行字幕:“宇宙这么大,我们还会遇见”。

在整个影片创作过程中,张吃鱼经历了一些离别,把他从小带大的外婆去世了,自己养了11年的猫也离开了他。对张吃鱼来说,《独行月球》不仅仅局限在男女爱情上,它有着更为丰富的情感延伸和寄托。

在张吃鱼看来,做《独行月球》这样一部科幻喜剧,最难的是如何讲好一个喜剧故事,至于技术上的问题,国内的特效其实已经越来越好了,只要找到优秀的团队,他们都能帮你解决。

袋鼠的一个镜头,特效做了近一年才通过

《独行月球》是开心麻花第一次涉猎科幻题材,特效量庞大。在正式开拍之前,张吃鱼和特效团队进行了虚拟拍摄,先通过动作捕捉把演员的表演捕捉到,放到虚拟环境里,再用虚拟摄像机在虚拟环境里拍摄虚拟的演员。听起来有点绕口,张吃鱼打了一个比方,“其实就跟戴着VR眼镜差不多,我进到一个房间,我的眼睛就变成了摄影机,看到的东西就是摄影机的视角,可以这么简单理解。”

张吃鱼把电影中的一些重场戏,比如袋鼠拉车等都进行了虚拟拍摄,拍完再进行剪辑。在实拍之前,张吃鱼对这些重场戏有多少镜头,呈现效果如何已经非常清晰,等到实拍的时候,就按照虚拟拍摄下通告单,在现场拍摄基本就是执行计划。

“虚拟拍摄的方便在于,它以很低的成本让你多了一次拍摄机会,你可以在虚拟拍摄阶段不断调试方案,直到满意为止。如果直接实拍,可能镜头量需要翻倍上涨,拍完以后呈现什么样的效果,也是未知的”。张吃鱼说,这套流程效率很高。在前期筹备过程中,他还去请教了郭帆导演,当时《流浪地球》上映后非常成功,郭帆导演给了我们很大帮助。片中,黄才伦饰演的角色还拿《流浪地球》做了一个喜剧包袱用在台词上。

张吃鱼说,《独行月球》在特效上最大的难点在于如何生动地呈现那只袋鼠。“衡量一家特效公司在业内的地位,其实就看它生物特效做得好不好。一家特效公司只有把生物做好,才说明这家特效技术是过硬的”。张吃鱼找到了国内一线的特效公司MORE VFX,该公司曾为《刺杀小说家》中的“赤发鬼和黑甲”,《外太空的莫扎特》中的“莫扎特”等做过生物特效,还参与了《流浪地球》的特效制作。

片中的袋鼠刚子镜头很考验特效制作水平。

之所以选择国内特效公司,张吃鱼表示,根本原因在于《独行月球》是部喜剧,喜剧需要浓厚的当地文化,外国团队可能理解不了片中的一些包袱,沟通也比较麻烦,袋鼠的一些细微表情都需要通过特效师去做调整。并且,从现实层面讲,如果找好莱坞顶级特效公司,他们可能不会把最好的人才放在一个中国的项目上。但与MORE VFX合作,他们一定会倾尽全力来做好这件事。

张吃鱼拿一个特效镜头举例子。片中独孤月扮成“母袋鼠”,来到食品仓库里。袋鼠刚子正把饼干塞进嘴里,看到“母袋鼠”后,后面的背景就变成了大草原。“我在去年8月把这个镜头的剪辑素材给到特效公司,一直到今年的7月13日,这个镜头才最终通过,前后做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整部影片的后期耗时一年半,整个项目全流程时间非常长。张吃鱼说,从2019年底跟特效团队开始进行一些概念设计的工作,其实前后已经投入将近3年时间来进行沟通与制作。

《独行月球》是开心麻花制作的影片里成本最高的一部,有难度的特效镜头数量大概是1800个。采访中,张吃鱼一直强调,特效不是影片最核心的东西,它永远只是手段和背景,最关键的还是故事本身,希望观众看完以后能获得一个开心的体验。

沈腾对着空气演独角戏,还必须演出各种情绪

沈腾在片中和袋鼠刚子有大量的对手戏。电影里的袋鼠是根据真人动作捕捉和特效结合完成的,饰演袋鼠的是开心麻花演员郝瀚,他虽然在电影里没有露脸,却用了1年的时间拼命完成这个角色。为了能演好金刚鼠,他提前一年搬到动物园附近住,以便于就近去学习模仿袋鼠的动作,并提前4个月进组进行密集训练。

张吃鱼说,在拍摄沈腾和袋鼠的戏份时,先拍一条沈腾和郝瀚的戏,然后再拍一条沈腾对着空气演的戏,最后再通过后期合成沈腾和袋鼠互动的镜头。

张吃鱼对沈腾的要求是,在对着空气演的时候能拿出最好的状态。因为在选择素材时,他会优先选择对着空气演的那条,这样能减少后期特效的工作量。如果选择和郝瀚演的那一条,后期还需要“擦掉”郝瀚,增加了工作量。

所以,整部影片大部分时间都是沈腾的独角戏,他都是对着空气在表演。“片子里有很多情绪,对着空气表演喜怒哀乐,必须有很强的信念感”。张吃鱼说。

片中有一场戏,独孤月在和袋鼠打架过程中,袋鼠用尾巴碰到电线,引起显示器上一些声波反应。独孤月以为地球上的同事联系上了他,面对着显示器,流露出非常复杂的情绪。沈腾说,这场戏特别难,总共拍了三次,最后一次是在杀青当天才过。

沈腾也没有想到,拍摄《独行月球》会这么耗体力。

穿着厚重宇航服的沈腾在拍摄现场。

片中,沈腾有大量在月球上行走、奔跑的戏,月球的引力只有地球引力的1/6,为了表现在月球上的失重感,就要靠威亚协助,里面穿上威亚衣,把整个人勒得紧紧的,外面再穿上宇航服。沈腾穿的宇航服加上头盔超过40斤重,穿上之后就会强制性的让他的脖子前倾。张吃鱼说,拍到后面的时候,医生已经建议必须停下来以免颈椎有受伤可能,但沈腾还是坚持拍完。

为了拍好失重,沈腾其实最遭罪,张吃鱼有些内疚地表示,国内的科幻电影还是太少了,导致宇航服的道具制作没有那么讲究,不会去考虑人体工学原理让演员穿着舒服,“但我相信国内电影工业会慢慢完善起来,以后无论是谁再拍,肯定会比我们现在能更往前迈出一步”。

很多喜剧包袱,来自现场的“集体智慧”

在张吃鱼看来,喜剧非常考验即兴表演,不能照本宣科。而对于开心麻花的演员来说,多年在舞台上的打磨,已经练就了极强的应变能力,即兴更是信手拈来。

“腾哥(沈腾)在即兴表演这方面已经是到了炉火纯青的水平了”,张吃鱼说,很多情况下,他只是告诉沈腾一个情绪、一个情境,剩下就看他发挥就行了。比如,炸门的那场戏,本来的设定就是很正常的,用手一按遥控器,门上的炸弹引爆。但沈腾把遥控器放在脚下,大脚趾翘起来按下去。这都是沈腾在现场即兴发挥想出来的经典包袱。

黄才伦(饰演葫芦丝儿)也是让张吃鱼充满惊喜的演员,有时候导演跟他聊的是这句台词,等到他说的时候,出来的就是别的台词。

黄才伦饰演的葫芦丝儿奉献了很多喜剧包袱。

片中,独孤月一个人流浪月球,葫芦丝儿在直播里解说道:“这让我想起吴京的一部作品,《杀破狼2》”。“像《杀破狼2》这种梗,我觉得除了黄才伦,没有第二个人能想出这么个包袱”。张吃鱼说,这场戏有很多方案,我们在现场想多试几种可能性,让演员想说啥就说啥,结果黄才伦在现场灵机一动说出这么一个包袱。最开始,导演自己都觉得这个包袱是不是有点太飞了,是行业内的包袱,其实多翻了一层,甚至有点无厘头,但最后剪辑出来的效果还挺好的。

片中很多喜剧包袱其实都是现场碰撞出来的,包括葫芦丝儿说要给大家唱一首《都怪我》,也不是剧本写好的,是现场几位主创走了一遍戏之后进行的二度创作,在张吃鱼看来,“这其实是现场的集体智慧”。

影片通过全球直播的方式,让地球上的幸存者们看到独孤月在月球上的生活,看到他如何牺牲自己、拯救地球,成为英雄。黄子韬在片中饰演一个一线艺人,地球遭遇撞击后,躲在地下,成为地铁“一号线艺人”。

导演张吃鱼想塑造一个在末日环境下的偶像,让他展现出不为人知的一面,因为是一部喜剧,就想用一种自毁形象的方式去展现。张吃鱼之前看过黄子韬参演的一些综艺,觉得他说青岛话的时候,自带喜感,很有喜剧天赋,所以一开始就想到了黄子韬,但递过剧本之后,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备好了B方案,不行就找另外的演员,没想到黄子韬答应的特别痛快。

《羞羞的铁拳》中饰演“秀念”的王成思在《独行月球》中饰演黄子韬的经纪人,他基本上所有的戏都是和黄子韬一起完成的。两人在剧组最开始见面时,黄子韬说,“一会儿给你一个惊喜”。做完造型开拍时,黄子韬的头套一摘,头顶几乎快秃了。对于这个“秃然”,王成思当时就笑得不行,没想到黄子韬这么放得开。

黄子韬(左一)和王成思(右侧戴眼镜者)在片中分别饰演艺人和经纪人。

“他真的给了我挺大惊喜,不单单是喜剧的部分,其实到后面那些情绪戏,他演得也都非常好,很出乎意料”。张吃鱼对黄子韬的表演赞不绝口。

科幻只是背景,归根结底还是喜剧

在《独行月球》创作过程中,剧组邀请了一些科学顾问、航空顾问,在专业层面为影片把关。张吃鱼说,影片世界观是随着剧本的推动不断架构出来的,有时候他可能先推出剧本,故事需要这样的桥段,再反推出世界观,这样的故事需要有什么样的世界观做支撑。这时候就需要让科学顾问去判断,这种世界观的设定是否符合科学原理。

“他们(科学顾问)特别好的一点在于,那个度掌握得非常好,一方面满足了我们具体的需要,帮我们尽量找出很多有硬伤的问题。另一方面,他们也知道,你拍的不是科学纪录片,不能完全按照所有的科学原理去设计。比如袋鼠拉车,袋鼠怎么能在月球飞起来,谁都知道,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们会觉得这就是很浪漫的表达。”

在张吃鱼看来,《独行月球》归根结底还是一部喜剧片,与开心麻花之前的作品不同的是,这次把故事搬到了月球上,其他没什么特别。

其实,最初接手这个项目时,张吃鱼也曾担心过:喜剧包袱会不会消解科幻高大上的感觉;科幻的冰冷会不会消解掉包袱的喜感。从一开始,张吃鱼就在科幻和喜剧之间寻找一种平衡。

张吃鱼说,其实科幻只是一个影片背景,里面装什么,其实是由我们决定的。比如一个碗看着非常有未来感,但它装的米饭就是大家平时日常都能吃到的。电影里很多桥段都是按照这种思路设计的。《独行月球》中独孤月和袋鼠的一次环月行动设计同样如此,观众只需要理解独孤月要从月球地方A到地方B,至于怎么去,那就是科幻的设定了。

影片画面中的环境多是冷色调,而人物则多用黄色等暖色调。

影片开头,沈腾饰演的独孤月去面试月盾计划技术人员,问面试官:“我之前的社保在齐齐哈尔,上了月球后,社保该往哪交?”张吃鱼说,其实从这句话开始,剧情就在考虑如何把科幻和喜剧结合起来。直到最后调色,导演张吃鱼和摄影指导杜杰以及调色师都在琢磨,电影画面到底该往暖色调还是冷色调,最后达成一致:呈现的画面属于环境的,是冷色调,而人物是暖色调。

其实,最开始创作这个故事,张吃鱼脑海里一直有一个画面:灰白的月面上,有一个小黄人在漫步。他试图用一种暖色调给人带去希望,带去欢乐。“当我找不到方向的时候,我就一直回想那个画面,然后就能渐渐看清楚我最后想要的作品是个什么样子”。

新京报记者 滕朝

编辑 黄嘉龄 

校对 陈荻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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