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来论｜把金融反腐作为防范化解系统性金融风险的补充方案
在近年，随着反腐工作的深入推进，以往关注相对不足的金融领域腐败也成为了反腐重点。金融领域腐败，以前没有引起重点关注的原因在于金融领域腐败和其他形式腐败存在一个比较大的不同，是金融腐败的专业性。由于金融腐败的专业性导致的隐蔽性和封闭性，都让外界非常难以观察。在这样的环境下，金融腐败隐藏在日常的金融业务中，却进行着真实的利益输送。
从去年被中纪委通报的金融领域案件中可以看到，无论是金融监管部门，还是被监管的银行、保险、信托、担保等不同类型的金融机构，都有涉及。银行是中国金融体系中最重要的金融机构，因此，来自银行的金融腐败案件数量也相对较多，成了被通报的重点。其中，中小商业银行由于公司治理结构的不完善，出现问题又最多。除此之外，早些年债市腐败的治理中，也发现非常多用于利益输送的隐蔽链条，形成了所谓“债市硕鼠”。最近地方政府融资环节形成的腐败，也是被关注的另一个重点。有很多地方城投公司的负责人也被通报，尤其是欠发达地区的城投公司。
总结起来，金融领域的腐败，除了比较容易直接观察的腐败行为之外，隐藏的利益输送环节大致有以下几个主要方面：第一是由于国有金融机构在金融机构中的垄断地位，使得这些金融机构的平均薪酬普遍较高。而这些金融机构内部大量高薪职位，成为了用人腐败的一种方式。不管是金融机构总部，还是分支机构，甚至包括这些金融机构的海外分支机构等，都存在用人腐败的可能性；第二是金融混业经营趋势越来越明显，金融机构很多新的业务形式发展起来，但相应的金融监管并没有跟上，形成了非常多的监管空白。在这些监管缺失的业务里面，相应的金融腐败空间就比较大；第三是利用现代金融工具来进行腐败交易。比如通过资产置换、期权定价、夹层融资等方式来进行腐败交易，甚至还可以通过专门设计一些复杂的金融交易结构，以此来进行利益输送。
无论是什么形式的金融腐败，所有这些金融腐败产生的成本，最后都会被转移到全社会。比如，如果某些企业能够从银行以低于市场利率的方式获得贷款，必然是以挤出其他企业的正常融资为代价。当其他企业在不能以市场利率融资时，也就只能以更高的成本才获得的资金。这会间接推高市场的利率，带来了金融资源的扭曲。并且，以低成本获得贷款的企业，这些企业的违约风险通常也会较高，让银行这些即使是低收益的贷款成为不良贷款的风险也会更高，带来整个金融体系的风险。而银行业如果最终坏账真的过高，又会出现政府救助，让全社会为此承担成本。
从这个逻辑链条就可以看出来，虽然金融腐败的形式多样，但带来的负面成本却非常大，最后还会让全社会来承担这些成本。
因此，对于金融腐败而言，关键在于加强对金融腐败的制度性约束。可以重点考虑如下几个方向：一个全面推进金融业的开放，并且要意识到对内开放和对外开放同样都重要。近年来，中国金融业进一步对外开放举措多多，而且落地速度也很快。但仅是对外开放远远不够，金融业还需要全方位对内开放，尤其是对民间资本开放。全方位的对内和对外开放，不仅可以提高中国金融机构的竞争力，降低整体金融体系的风险，同时还可以减少潜在金融腐败的空间；其次，改进金融监管方式，减少不必要的金融审批。在可以实施注册制的金融市场，尽量全面实施注册制改革。从已被通报的金融监管部门腐败案例来看，监管部门权力越大，带来的寻租空间也越大，发生金融监管腐败的可能性也越高；第三，利用专业的金融手段，尤其是金融科技技术来查处金融领域腐败。由于金融领域的专业性，通常对腐败的查处方式在这个领域并不能起到很好的效果。这一方面需要推动金融领域信息的公开，通过信息公开来提高金融领域的透明度，另一方面则可以利用金融科技最新发展的技术手段，通过金融监管科技的发展来应对金融领域腐败。
（作者系上海对外经贸大学金融学院副教授、金融发展研究所副所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