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丽的冰山一角

华声在线-湖南日报
杨亚杰
十多年前我认识谈雅丽的时候,她就像一束“山栀子”,十多年后却成了一树“水蜜桃”,而无论是山栀子还是水蜜桃,都好像只是她呈现在人前的冰山一角,眼看她带着沅水到处漫游的架势,你很难猜到她一角之下会是怎样的冰山。
最初的雅丽,就是一束“山栀子”嘛。
那是五月的一天,她带我们去她工作的羊场,走山道、过小桥,伴着唰唰的雨声和咩咩的羊鸣,落进一个湿漉漉的世界,还没坐定,一束我素来喜欢的山栀子递了过来,她就这样轻易地捕获了我。
她有“邻家女孩”的可爱模样,胖乎乎总爱抿嘴而笑,眯着眼羞答答的,表情迷人,很逗男孩子喜欢,不过她要喜欢谁,那也势不可挡,有诗为证。她走起路来,有点蹦跶哒的,很轻盈,浑身上下好像有使不完的劲,让我想到,她要想去哪没有去不了的。
她单纯率真,有时显得没心没肺。比如有次采风,她刚刚还在为没借到一条好看的丝巾而生气,一转背就戴着另一条丝巾在欢跳了,看着她在镜头前毫无芥蒂的笑容,我就想,她是不是有一种天生的能力,能过滤掉世俗的斤斤计较,直奔自己在乎的东西?
曾多次和雅丽一起参加文学活动,总能看到她山栀子一样朴素的认真。我主观地认为2008年广东清远的那次“生态与诗歌”研讨会让她找到了自己的地域文化和自然生态写作的明确指向,从此她的灵感便哗哗流淌,一发不可收拾。
她对诗人朋友的喜欢和诗歌活动的热衷也是有目共睹的。我曾多次乘坐她驾驶的私车“黑骏马”接送外地来常的诗人或本地作者,参加协会组织的采风活动,她做这种事就像做自家的事一样,显得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一年春天,她开车邀我们去沅江南岸看油菜花。阳光下,大片大片的油菜花令她欣喜若狂,她几乎是扑过去,忘情地让同行者给她照相,左一张,右一张,不亦乐乎,流连忘返。这样的情景在我们一同外出时一再重现,让我觉得她真的是很爱大自然,这也符合山栀子带点野性的恣意生长的性情和姿态。
没想到,十多年后,她竟然变成一树“水蜜桃”了。作为“桃花源诗群”的代表诗人之一,本该用桃花来形容,但光桃花还不足以形容她,必须是桃子,而且是汁多而脆甜的。
自2009年参加“青春诗会”之后,她就不断地发表作品、获奖。诗集入选“21世纪文学之星丛书”,获得首届红高粱诗歌奖、湖南青年文学奖、华文青年诗人奖等等。谈雅丽这个名字,已成为在诗坛叫得响的一个鲜明符号了。
她目前的代表作“河流三部曲”,被她比喻成一只飞鸟,散文集《沅水第三条河岸》是身体,诗集《鱼水之上的星空》与《河流漫游者》是翅膀。在我看来,这只飞鸟之所以能飞起来,在于她的心跟沅水及其两岸的风物天然链接、彼此感应,同时她又有动物一般勇猛执拗的表达欲望和激情,这也是她的作品之所以自然绵长、丰沛饱满的原因。
读了这些作品才明白,原来雅丽是个“漫游者”。她作为一个河流漫游者,走遍了沅水的支流江网、河湖沟汊。
但她的“漫游”绝不会止于沅水。
我特意找出她为《桃花源诗季》写的卷首语重读,悟到:她的“漫游”是不限地域的。溪水行舟,以心为桨,她以对诗的全身心投入,追求精神上的广阔与自由,那么,脚下的“漫游”又怎会局限于地域呢?笔下的“漫游”更应是海阔天空!
前不久有消息说,雅丽因丈夫工作变动和儿子考上大学,离开常德去北京了,我立马想到,她这是带着沅水去更高更远的地方“漫游”了。
果然,在微信朋友圈,她晒出在草原的留影并宣称:“我要去浩瀚的大海、莽莽群山……今夜我要在草原深处酣睡。”
那么,她又将给我们怎样的惊喜呢?她说过,屈原、杜甫这些大诗人对她的影响是长久的,他们诗里“珍贵的真山水、大性情”,令她“在诗路上永不停息地追随”。这是中国,那么外国呢?我“微”她,对你影响最大也最喜欢的外国作家是?她答:马尔克斯和三岛由纪夫。
他们都不是诗人,他们都以小说享誉世界。为什么?这大概就是一角之下冰山的秘密吧,我不问,只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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