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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承勇称赔付不起民事赔偿 愿意捐献器官

新浪综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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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新闻记者 梁波 甘肃白银摄影报道

7月19日下午5时许,甘肃省白银市中级人民法院在白银区法院不公开审理白银案被告人高承勇整个庭审结束。据高承勇的代理律师朱爱军透露,法院将依法择日宣判。在庭审最后陈述时,高承勇面向家属三鞠躬致歉,表示自己做错了。介于对遇害人提出的民事赔偿其赔付不起,于是表示愿意捐献器官,“救一个算一个”。

不过,朱爱军表示,关于高承勇捐献器官,他个人认为不具备可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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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夜里,白冶几乎一夜没睡。眯了会儿,便做了梦,梦见有人从窗户进来,拿了把刀。他惊醒,大喊了好几声。

他妻子睡到凌晨三点,梦见29年前小姑子白杰在平房里死去的场景,“太真实了,心里不得劲儿,再也睡不着了。”

六点起床,家里养的鸟已经在叫了,夫妻俩喝了碗粥,八点半到了法院。

法官、检察官、受害者家属都陆续到了。被告人高承勇到得更早,八点他便被三辆警车从看守所押送到了法院,并从地下车库进到法院内部。没有人拍到他的照片。

昨天,是“白银强奸杀人案”一审开庭的日子。1988年5月,23岁的白杰在白银市永丰街被杀。此后的14年里,又有10名女性遭入室杀害。

2016年8月,犯罪嫌疑人高承勇在工业学校被警方控制,他承认了11起案件的犯罪事实。11个月后,他站上了被告席。

昨天,白银市中级人民法院共审理了11起案件中的前7起。被告人高承勇被诉涉嫌故意杀人、强奸、抢劫及侮辱尸体四宗罪名。

根据高承勇的辩护律师朱爱军介绍,高承勇对犯罪事实悉数认可,没有翻供。“由于高承勇的认罪态度比较好,庭审程序进行得很顺利,预计7月19日案件庭审程序就会完毕。”

4个受害者家庭没有家属出席庭审

早上九点,合议庭三位法官在法庭落座,公诉人与律师也悉数就位。据了解,该案的审判长是白银中院负责刑事审判的副院长,公诉人是检察院负责公诉的副检察长。

在昨日庭审中,该案的11位受害者,每个家庭都有代理律师到场,发生在内蒙古包头那起案子的律师也来了。

两位受害者家属称,他们之前收到法院通知,每个受害者家庭,只能有一位直系亲属出席庭审。但有4个家庭,昨天并没有家属出席。

出席庭审的一名家属向新京报记者回忆,高承勇剃了平头,白短袖、牛仔裤、黑布鞋,没有穿看守所的黄马甲。他戴着脚镣手铐,低着头,神色平静。看到高承勇,有家属 “腾”地站了起来,有人甚至差点骂了出来。又被法警摁了回去。

据了解,11个代理律师在庭审中宣读各家的《刑事附带民事起诉状》。

白冶家是第一个,他们的诉讼请求是:依法从重追究被告人高承勇的刑事责任;判令被告赔偿原告死亡赔偿金47万余元、丧葬费2万余元、精神抚慰金50万元,以上费用合计100万余元。

出庭律师以及家属证实,11个家庭里,申请民事赔偿数额最多的一个家庭,索赔数额超过了1000万。此外,索赔金额最少的是57万元,比较普遍的数额是在一百多万。

但实际上,律师们早就给这些家属打了预防针——鉴于高承勇的经济条件,他也许没办法给予他们任何赔偿。

而在庭上,对于这些诉求,高承勇和他的律师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旁听席上,高承勇的妻子张清凤和两个儿子都没有出现。

在得知丈夫被带走将近一年后,张清凤依然无法接受他杀人的事实——她在电话里告诉辩护律师朱爱军,他们共同生活了多年,高承勇没有对她动过手,她无法理解“他会在外面做出这样的事情”。

没办法面对这些家属,是她不来旁听庭审的原因。电话里,她还叮嘱朱爱军,如果查明案件都为高承勇所为,她想对被害人家属表示歉意。

庭审时,他说累,想坐下

由于案件不公开审理,白冶介绍,上午10点,其他家属退场,法庭里只剩下了他和律师、3位法官、4位检察官、高承勇及其律师。

他坐在高承勇的左边,他们离得很近,“两米多,不到三米”。法庭旁边的大屏幕亮了。检察官把所有材料传了上去,命案现场白杰的照片、法医出示的验尸报告……

检察官陈述完后,法官问高承勇有没有不实之处,高承勇陈述了一些作案细节。

根据朱爱军律师介绍,“检方以讯问的形式进行法庭调查,高承勇的发言比较少,对今天审理的7项犯罪事实,他都认可,没有翻供的情况。”朱律师介绍说,明天,法庭将对剩下的4起指控的犯罪事实进行审理。

作为辩护人,朱爱军并没有对高承勇进行罪轻辩护。“他被指控每一项犯罪事实情节和手段都很恶劣,在这部分我们没办法进行罪轻辩护。”朱爱军说, 他的工作是仔细核对检方提供的证据,比如甄别检方提供的证据与高承勇的供述是否可以相互印证,检方的证据之间是否可以相互印证等,进而确认高承勇在每一项 犯罪事实中,具体行为构成哪几项犯罪。

白冶回忆,在整个庭审过程中,高承勇一直低着头,没有看过场上的任何一个人。唯一与场上的互动,是提出想要把椅子。最初他是站着的,后来他说累了,想坐下。

从法庭出来,白冶抽出一支烟,狠狠吸了好几口,又重重叹了两口气。

创痛、分离与重聚

白杰去世29年了,兜兜转转,白家人又在永丰街的屋子里团聚了。

院子里开着红的白的蜀葵,种着花椒树、向日葵、豆角、藏红花。屋里有一条叫“布丁”的小狗。

1988年,白杰在永丰街的平房里被杀,后来平房被推倒,建了新楼。她父亲在此独居。

此后这些年,她的父母因为互相责怪,离婚、分居。她的弟弟多年抑郁,在她去世七周年前一天自杀,年仅25岁。她的哥哥白冶,多年来为她的事情奔走。

白家一家人分崩离析,再没在一起过过春节。

今年6月,白冶夫妇决定照顾78岁的老父亲,搬回了埋藏他们痛苦记忆的永丰街。

这个案子让他们都憋着一股劲儿。

开庭前,曾出了一场风波。上周五,律师突然通知白冶,案子不公开审理,可能家属也进不去。他当场就急眼了,班也不上了,跑到街道和派出所去开证明,最终把旁听证给办下来了,“无论如何也要争这个”。

昨天早上夫妻俩出门时,78岁的老父亲也穿好鞋,作势要走。他耳朵不好,白冶扯着嗓子跟他讲,“你干啥去啊,人家只让去一个,你在家呆着。”

他眼神黯淡下来,沉默地坐了回去,鞋子也忘了脱。摸了摸头皮,朝儿子儿媳甩了甩手。

在整个早晨,他只有一个神采奕奕的时刻。就是拉着记者走到沙发边上,那里贴了一排照片。他指着最左边一张,一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大眼睛,瓜子脸,在镜头前跳舞。

那是他唯一的女儿,三岁的白杰。

(应采访对象要求,白冶为化名)

新京报记者 罗婷 王巍 实习生 黄孝光 甘肃白银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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