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用白字添谐趣 借代它名显特征

原标题：故用白字添谐趣 借代它名显特征

潘继成（连州）

a庚黄

薛蟠笑道：“你提画儿，我才想起来。昨儿我看人家一张春宫，［……］是‘庚黄’画的。真真的好的了不得！”宝玉听说，心下猜疑道：“古今字画也都见过些，那里有个‘庚黄’？”想了半天，［……］又问薛蟠道：“你看真了是‘庚黄’？”薛蟠道：“怎么看不真！”宝玉将手一撒，与他看道：“别是这两字罢？其实与‘庚黄’相去不远。”众人都看时，原来是“唐寅”两个字，都笑道：“想必是这两字，大爷一时眼花了也未可知。”薛蟠只觉没意思，笑道：“谁知他‘糖银’‘果银’的。”（红校本二六四368—369页、俞校本276页、沈阳版238—239页、中画版199页、延边版198页、上海版184页、邓校本177页、江苏版171页、光明版162页、四川版159页）

b“庚黄”？……

宝玉听说，心下猜疑道：“古今字画也都见过些，那里有个‘庚黄’？……”想了半天，［……］又问薛蟠道：“你看真了是‘庚黄’么？”薛蟠道：“怎么看不真？”宝玉将手一撒与他看道：“可是这两个字罢？一一其实与‘庚黄’相去不远。”众人看时，原来是“唐寅”两个字，都笑道：“想必是这两个字，大爷一时眼花了，也未可知。”薛蟠自觉没意思，笑道：“谁知他是‘糖银’‘果银’的！”（黄山版二六回159页）

这里活现了薛蟠这个胸无点墨的纨绔子弟的丑态：a段说薛蟠起初把春宫（淫画）的作者“唐寅”（1470-1523，明代著名画家，擅长画山水人物与花鸟等；传说有很多他的风流故事）因形近而误作“庚黄”，均巧用引号，属字形飞白；经指出后，只好自我解嘲，又将“唐寅”因音近说作“糖银”“果银”的，又巧用引号，属语音飞白与仿拟，可见薛蟠之愚蠢，在众人面前出尽了洋相。这些都体现出飞白与仿拟的修辞艺术。b段除体现飞白与仿拟的修辞艺术外，在“那里有个‘庚黄’”后面巧用了问号与省略号的并用形式；而巧用破折号引出“其实与‘庚黄’相去不远”的插入语，是对“不可是这两个字罢？”的补充说明，体现出并用与补正的修辞艺术。

是以“倡明”为“昌明”

那投考生的误字，是以“倡明”为“昌明”，刘教授的打油诗，是解“倡”为“娼妓”，我的杂感是说“倡”不必一定作“娼妓”解，［……］（鲁迅《且介亭杂文二集·从“别字”说开去》）

那考生把“倡明”写作“昌明”，刘教授却把“倡”解为“娼妓”，均巧用引号标示，前者是同音而误而意义不同；后者是同音别解，这都彰显了飞白与别解的艺术魅力。

飞白的特点：一以引号为表现方式；二援用错别的字词来增添语言的真实感或谐趣。

狐狸精

晴雯呜咽道：“有什么可说的！［……］我虽生得比别人好些，并没有私情勾引你，怎么一口咬定了我是个‘狐狸精’！我今儿既担了虚名，况且没了远限，不是我说一句后悔的话：早知如此，我当日——”说到这里气往上咽，便说不出来，两手已经冰凉。（沈阳版七七回732页、上海版608页。而中画版623页、江苏版576页、黄山版535页、崇文版512页有所不同：“狐狸精”处没有单引号，破折号处是省略号。）

这是晴雯病危时与宝玉说的一段话，巧用引号标示。“狐狸精”原指妖媚迷人的女人，是骂人的话，以借代晴雯，反衬了她的心地是光明的、清白的；在“我当日”后面巧用破折号留下艺术空白，可能是说“也另有道理”“痴心傻意的惹出这番话来”等话语，咽下不说比说出来更有韵味，这都体现出借代与留白的修辞艺术。另中画版等四个版本也体现出留白的修辞艺术，其他版本把破折号或省略号留下的艺术留白补了出来，则不会产生留白的修辞艺术。

红嘴绿鹦哥

但是倘说是波菜，他又要生气的，因为这是便宜货，所以大家就不称为波菜，另外起一个名字，叫做“红嘴绿鹦哥”。（鲁迅《华盖集续编·谈皇帝》）

巧用引号的“红嘴绿鹦哥”是波菜的雅号，以示借代，显得高贵典雅，展现出借代的艺术魅力。

熟食铺子、真理、局部的真理

有人叫她“熟食铺子”（Charuterie），因为只有熟食店会把那许多颜色暖热的肉公开陈列；又有人叫她“真理”，因为据说“真理是赤裸裸的”。鲍小姐并未一丝不挂，所以他们修正为“局部的真理”。（钱钟书《围城》第1章）

这段话说了鲍小姐三个外号：巧用引号标示的“熟食铺子”“真理”“局部的真理”，以显示她赤身露体但“并未一丝不挂”的打扮特点，显得惟妙惟肖，显现出借代的修辞色彩。

借代的特点：一以引号为表现方式；二用同它有密切相关的人或事物代替人或事物的本名，以显示其本质特征。